通道不知道多深的地方。
这里安静、冰冷、沉闷而压抑。
一个没了双腿的虚弱老人躺在地上,虚弱地说着话,像是在阐述着自己的一生,更像是在交代遗言。
见老村长都这样了还在说话,我心中很是自责,不该询问他那么多问题。
“村长,您老别说话啦!好好的休息,我这就背你离开,去医院治疗。”我声音梗咽,劝说道。
村长微微摇了摇头,虚弱道:“小衍,你让我把话说完……小玲她是一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很乖巧……即便她现在已经变了,但我依旧不相信她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太可怜啊……”
“我明白的……她生前是一个乖孩子,是村子里面的骄傲……”
“不……她就算是死了也是个乖孩子……不然也不会救我这个老头,你没有听到她哭……她哭得真可怜,让人心痛……”
“小衍、小娇,你们答应我,一定要找到害死他的真正凶手……还有……你们一定要转告二爷,让他超度她……让她好好投胎……”
老村长这时突然抓住我的手说道:“那个杀人凶手,不管他是谁,都不可原谅!”
“村长,是谁将你弄成这样的?”这时,一直沉默的刘小娇开口询问道。
“我不知道……这里太黑了,看不清楚……那人力气很大,将我腿砸碎了……”
“是驼子吗?”我问。
老村长摇头,忽道:“这个地方是以前打仗的时候,官兵们挖的地道,直通蜈蚣岭……”
原来那个时候蜈蚣岭上住着一群土匪,他们占山为王,常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视人命如草芥,住在附近的村民皆深受其害。
后来全国解放,上头下了劫匪令,有军队奉命来剿匪。
可蜈蚣岭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关隘,军队攻打了许久都没能将其拿下,反而折损了许多士兵。后来有人想出了一个法子,挖地道直通到蜈蚣岭腹地去。
而这条地道就是在那种情况之下形成的,最后那群土匪被打败了,军队退走。
但当时社会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特别是湘西地区,土匪打跑一波又来一波,更有的剿匪军队与土匪勾结,荼毒百姓,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这条隐秘的地道便成了村民最后藏身之所,每当有土匪进村时,村民们便躲进这条地道中避难。
这也是为什么里面有如此多的柴火,铁锅、灶台的原因。
最开始这里是一条战术地道,后来渐渐地演变成避难场所,最后社会安定,随着老一代人一个个离去,新生代很少有人知道这条地道的存在……
说到最后,老村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或许……我死在这里便是最好的归宿……”
“村长,你怎会死呢,别说傻话啦,小子这就背你出去,我……”
我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刘小娇却拉了拉我衣服,摇了摇头轻声道:“天衍,我们尽力了,他现在只是回光返照,没救啦!”
“怎么可能,你刚才明明说他还活着的。”我不相信,大声道。
“你冷静点,我也不想村长他老人家死,只是……你应该明白,无论是谁,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救活的几率都很渺茫,更何况他的身体本来就差,能坚持到现在,全他过人的意志力……我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
我低头看向老村长,只见他的嘴巴依旧在一张一合,喉咙里面发出微弱的声音,但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清晰,最后更是变成了咕噜咕噜如打水泡一样的声音。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只是手电筒光束下可以明显看到他的瞳孔正在渐渐地扩散,失去应有的色彩,变成死鱼眼一般。
“这……”
我实在不愿意相信,刚才还好好地跟我们说话的村长,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正在死去。
渐渐地死去……
他嘴巴张开着,正在大口大口的呼吸,我们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呼吸时胸腔在撕拉作响。
他失去了知觉,呼吸也渐渐地变得微弱,但依旧在呼吸。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数分钟,直至最后他的嘴巴张开着,再也没有呼吸的声音传出。
老村长他死了!
彻底的没有了生命的特征,他脸上最后的表情是一个笑容,一个复杂的笑容;他的双眼睁开着,但没了色彩;他嘴巴张开着,但没了呼吸。
我曾听闻有人即将死去时,曾记录下死时的感受,只是可惜,我没有看过那种记录。
现在看着老村长的死法,我心中犹如被一座大山压着,非常难受。
面对死亡我并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感触却是最深的。
原来死亡竟然可以这么的缓慢,缓慢得让人心情压抑。
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将来自己也迎来这么一天……
如果真到那一天,我宁愿选择一个痛快的死法,也不愿意让自己最亲的人看着自己苟延残喘的那最后几分钟。
我沉默了,但呼吸却很急促,刘小娇亦是如此。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我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脑海里面到底在想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