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弗列德警官是安娜的叔叔?幸好没有正面碰见....这样看,我之后根本就不可能回去了吧。”)
胸口的喘息逐渐平静了,才刚听到的对话依旧在头颅中嗡嗡作响。实际上,虽然不想承认,从苏·加比的尸体暴露的时候开始,我似乎就已经处于劣势了。从常理上看,如果焚烧所导致的圣翕室的墙体坍塌,尸体就会和其它残留物一起汇入附近的水流,那么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提取到相关证据。
总之秘密被泄露,学校不再安全了。
我转身,让整个正面紧贴着石砌拱墙,壁虎一样以爬升的姿势大张着手指,好像这样有点发烧的头脑和身体热度就都能下降。
感受着,吸饱了水的枯叶由于严寒,冻结成脚下易碎的冰凌。
无望的抬头仰望。
两个极高的建筑将天空夹成缝隙,这里是学校最靠近边缘的建筑群,再往外围,便是厚厚的冻土覆盖其上的单调世界,泥土斑斑,沼泽遍地。
如果时间可以暂停。就永远不用和校长、贝尔、威弗列德,还有所有人的见面。如果时间回溯,那么所有的一切又都不会发生了。
(“拜托,振作一点,不要再想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给我好好思考一下,活下去....现在的生活已经结束了,让之前的那些嫁祸他人的应急方案都见鬼去吧。”)
手掌抓紧成拳头。
我走了起来,路过几栋建筑,来到最末尾的一座。这个房子最为狭长,西侧连续一排的尖拱窗都水泥砌的砖头堵住了,十几米后还是这样,然后走过一个左边的拐角,野草叶片向上窜出,弯似卷羽,把这个罗曼式建筑南面唯一的方形入口掩盖。
这是初入学的时候,我当做贮藏室的废弃楼。
(“大概好久都没有来过了吧。怎么说,这其实是我这几年来最不想来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了。”)
我走进门内,又不得不眯住眼睛,被扬起来的灰呛得咳嗽,光束下的尘埃和腐朽的颗粒卷起来,隔着校服粘到我的衬裙上。在东部射进来得阳光下,成为罩在四周的浓淡不一的颜色。
熟悉的氛围包裹了我,房间远比上次最后离开时更加凌乱。
墙角摆着一张伤痕累累的梳妆台,曲线和涡轮形的长的景象远比我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还要凌乱线条都被破坏了,紧挨着的它的是哥特式壁炉,壁炉前放着两把旧皮革扶手椅,皮革垫已经塌陷,接缝处也全部磨损开裂。此外还有抽斗橱,两扇没有窗帘的落地窗,裂成一瓣一瓣的茶杯残骸和几个粉身碎骨的烟灰缸。
我走进屋,在堆积的家具和它们乱七八糟的残骸中艰难的迂回前行,不时踢开那些绊住膝盖互相挤压、堆积,触须一样很多线头的锦织窗帘,走向房间正对的另一扇门。
四面墙上挂着很多贴着的装饰框,除了人物之外,都是一些乡野的风景画,油画的写实风格。肖像画、静物画。它们都非常破损,或者被染料污染,或者由于不适当的保存而严重褪色。
倘若欣赏这些画,我是没有多少兴趣的
——除非它们挡住了我的路。
我站在第二个房间的入口处,半是无奈的看着挡住门的大钢琴,竖琴和大提琴等因为各种理由而被抛弃的乐器。
(“要不是担心有人过来,还真应该打扫一遍.....如果发生地震就糟糕了,我可不想被一只柜子砸死。”)
我一只手臂撑着墙壁,设法移开一个爪形脚的钢琴凳。
(“哎??怎么回事?”)
一幅画从一个用来存放低音提琴的木盒子上端砸掉到了我的膝盖上。它整个外框沾满凝固的墨水,把衣服完全蹭脏了。
“怎么回事.....这张...是涂鸦吗,而且画的都是些什么啊.....!”
我惊叫起来,把这个令人厌烦的东西丢到一边。这是一张极其抽象的画,内容让人不安:
画面的正中间是一个坐落在群山之间的极为巨大的笼子,一团由用许许多多对勾的钢笔线拟态的乌乌鸦群烟雾般的环绕着它,笼子内部从正上方悬垂下来一个的鲜红的心脏,围绕着心脏,笼子内部的有底部许许多多的小人团聚在一起,仰望着它。这些小人用“大”字拟态,但头是圆圈,圆圈内部长着从中心伸出的一长一短的两个短线,看上去就像时钟一样。
画的正最下面有一个单词。
“sacrifice”(献祭)。
我感觉胸闷,某种怪异的感觉袭来,就像以前过量注射药物时候的反应一样,但程度更加轻微。如同离开原本的生活,而从完全静止的一瞬,被扯进某个即将分崩离析之前的怪异、扭曲的空间。
(“大概是中毒反应...让这些画这幅画的人和生产廉价墨水的家伙去见上帝吧。”)
我扶着墙继续往前走,金线和釉绿的孔雀尾羽铺满的墙壁所散发出的味道熏黑、焦黄,将我拉回现实。周围强烈臭味的羊毛料子、浓烈的铁锈味,一同伴随、并刺激着我。照射的阳光让墙壁隐隐发出温软的热,又在附着的霉菌丛下拉出一片阴影。
弯折一条手臂背到身后,我侧过身体。总算挤进了第二间房间。
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