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刚苏醒的欧阳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他正一脸阴郁的坐在寺庙的厢房中,浑身散发着黑气。
欧阳恭肩膀处的伤口已经被寺庙中的僧人处理过,肩膀上的夹板让他看起来既别扭又好笑。
来给欧阳恭送晚饭的小沙弥,不小心瞧了一眼,忍不住偷偷发笑,却被欧阳恭看了个正着。
出生寒门,位卑且穷的欧阳恭,最受不了的便是别人的嘲笑。
那笑就像是一记鞭子,狠狠的抽在他的脸上,带来火辣辣的疼。
“笑够了没有,给我滚!”
欧阳恭将面前的馒头朝着僧人的脑袋狠狠的咋了过去。
欧阳恭行动突然,又毫无征兆,导致小沙弥根本来不及躲,被馒头咋了个正着。
好在馒头松软砸了也不疼,但是小沙弥依旧跑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给欧阳恭带上了门。
只是跑了两步,反射弧较长的小沙弥这才拍了拍胸口,有些害怕的喘了两口气。
“阿弥陀佛,刚刚的施主可真是太可怕了。”小沙弥握着手中的佛珠,摇头晃脑的走了。
房间里,欧阳恭的情绪却并没有因为小沙弥的离去而平复下来,反而更显暴躁。
欧阳恭用着仅剩的一条完好无损的胳膊,将厢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个遍。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直到牵扯到左边的伤口,欧阳恭这才顶着一张黑脸,停了下来。
今日行动的失败,肩膀上受到的伤害,还有被人一脚踢飞,又被毒蛇所咬,躺在地上又哭又嚎拼命求救的自己。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出现在了欧阳恭的脑海中,每一幅画面都是如此的清晰,让他能够清楚的回忆起自己的每一个失态。
这种接二连三的失败,简直能将他逼疯。
“为什么?为什么我欧阳恭才华横溢,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连老天爷都要阻我,难道我欧阳恭这辈子就只能任人摆布,任人踩在脚下吗?”
欧阳恭不满自己寒门子弟的身份,却不想想想,那位年幼的林小公子又是何其无辜?
若是他今日计谋得逞,若是今日宋予笙没来,若是他拯救不及时,这年轻的小生命是否会就此结束?
但这些都不在欧阳恭的考虑范围内,他只在乎自己的前程,只在乎自己能否功成名就……
山上的欧阳恭仍在抱怨命运的不公,山脚下,经过一天的发酵,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赵玉桓病愈的消息。
皇帝的赏赐也在晚霞挂于天际时,流水般的进了国公府。
苏运河念完最后一件赏赐之物时,时间
已经过去了半柱香。
这位在宫中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此时念得喉咙冒烟,疼痛难忍,也不敢哑着嗓子同坐着的这位讨口水喝。
反而压低了身子,脸上带上了些讨好之色,“世子,给您的这些礼物都是陛下亲自挑选过得,若是您还有什么不满的,或是想要的,告诉奴才一声,奴才下次给您带来。”
苏运河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赵玉桓专心的在纸上写写画画,没有搭腔的意思,心中也不敢恼,反而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拿过了一个匣子。
刚想递上去,却被彭山半路拦了下来。
苏运河瞧了眼赵玉桓,见他没反应,便知这是他默许的,便也痛快的送了手。
“这些是陛下前些日子刚得的鲛珠,一共十颗,颗颗龙眼大小,色泽圆润,是难得的珍品。”
“陛下心中挂念世子爷,便令老奴全部带来了,还请世子爷务必收下。”
又是一片沉寂。
就在苏运河以为赵玉桓不会说话的时候,赵玉桓放下了手中的笔,用娟帕擦了擦手,语气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只一句回应,便叫苏运河笑出了一脸的褶子,“是,老奴这就告退。”
苏运河脸上的笑容,一直到出了国公府,这才缓
缓收回。
跟在身边的小太监,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傅,世子只说了一句话,您怎么这么开心?”
苏运河抬手敲了下徒弟的帽子,神秘道:“你懂什么,好好想想那盒鲛珠是做什么的。”
苏运河点到为止,留着自己的小徒弟自己在身后琢磨,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琢磨不明白,他们的师徒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宫中能活到最后的,没有一个蠢笨之人。
“鲛珠做什么的,鲛珠当然是做首饰的。”小太监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来。
是啊,鲛珠是用来做首饰的,可现在的国公府可没有一个女主人,那世子爷收下鲛珠……
嘶!
小太监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睁大。
“想明白了?”苏运河斜睨了小徒弟一眼,开口问道。
“嗯,想明白了。”
“还行,这脑子还不算太笨。”苏运河心里满意,嘴上却催促着在快一些。
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陛下,陛下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
国公府的书房里。
赵玉桓看着匣子里的鲛珠,眼中闪过一丝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