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艾迪,艾迪。
这笔预付款将足以偿还他的学生贷款,足以让他喘口气,想一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是第一次,他没有被吓到。
世界很广阔,而他亲眼所见的却很少。
他想旅行,想拍照,想听别人的故事,也许想做一些自己的故事。
毕竟,有时生命似乎很长,但他知道它会很快过去,他不想错过任何一刻。
……
2016年2月3日,英国伦敦。
书店快要关门了。
每年这个时候天黑得早,天气预报说会下雪,这在伦敦很少见。
各式各样的店员忙来忙去,拆下旧的陈列柜,换上新的陈列柜,试图在外面的雾变成霜之前完成他们的工作。
她在附近徘徊,拇指在她喉咙处的环上滑着,两个十几岁的女孩正在为《新小说》的一面墙重新上书。
“你读过了吗?”
其中一个问道。
“是的,这个周末,”另一个说。
“我不敢相信作者竟然没有在上面写上他们的名字,”
第一个人说。
“这一定是某种公关噱头。”
“我不知道,”第二个说。
“我觉得这很迷人。让整件事感觉很真实。好像真的是亨利在讲她的故事。”
第一个女孩笑了。
“你真浪漫。”
“对不起,”一位年长的男人插嘴道。
"我能拿本《艾迪·拉鲁》吗?"
她的皮肤感到刺痛。
他说得那么轻松。
听起来像是在说外语。
她等待着,直到他们三个走到收银台,然后,最后,她走向展示柜。
这不仅仅是一张桌子,而是整整一个书架,里面有三十本书,面朝外,图案在墙上重复着。
封面很简单,大部分空间都给了标题,标题又长又大,足以填满封面。
这是用草书写的,就像床边日记上的笔记一样,亨利手里的字迹更清晰。
《艾迪·拉罗的隐形生活》。
她的手指在名字上滑过,感觉那些凸出的字母在她的触摸下呈弧线或曲线,仿佛是她自己写的。
女店员说得对。
没有作者姓名。
背面没有照片。
没有亨利·施特劳斯的踪迹,除了书在她手中这一简单而美丽的事实,故事是真实的。
她掀开封面,翻过标题,看到了献词。
这一页的中间有几个小字。
我记得你。
她闭上眼睛,看到的是他第一天来店里时的样子,他抬起头来,两肘靠在柜台上,透过眼镜对她皱起眉头。
我记得你。
看到他在神器,在镜子里,然后在星空中,看到他的手指在玻璃墙上画着她的名字,看着宝丽来相机,在中央车站低语,低头看着日记本,黑色的卷发落在脸上。
他躺在她身边的床上,在州北部的草地上,在海滩上,他们的手指像链条一样钩在一起。
当他把她拉回被窝的时候,他感觉到他温暖的臂弯,他清新的气息,当她说“不要忘记”的时候,他说“永远不要”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松。
最后一晚,当她看到他在屋顶上时,她微笑着,擦去了眼泪。
艾迪说了很多次你好,但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机会说再见。
那个吻,就像一个期待已久的标点符号。
不是被打断的一行的破折号,也不是一个安静的转义符的省略号,而是一个句号,一个闭括号,一个结束。
结束。
这就是生活在当下的意义,只有当下,它是一个连写的句子。
亨利是故事的完美停顿。
让她喘口气的机会她不知道这是爱,还是只是暂时的解脱。
如果满足能和激情抗衡,如果温暖能和热度一样强烈。
这是一份礼物。
不是游戏,不是战争,不是意志的较量。
只是一个礼物。
时间,和记忆,就像寓言里的恋人。
她翻阅着这本书,她的书,每一页上都有她的名字,她感到很惊奇。
她的一生,等待着被解读。
现在它比她还大。
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大,无论是人类,神,还是无名之物。
故事是一种思想,像野草一样狂野,无论它栽在哪里,都要发芽。
她开始阅读,这是她在巴黎的第一个冬天,她感到空气在她背后变化。
听到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吻,在她的颈后。
“艾德琳。”
然后卢克出现了。
他的双臂环抱着她的肩膀,她向后靠在他的胸前。
他们确实很般配。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尽管她想知道,即使是现在,这是否只是他的本性,烟会膨胀,填满任何它被给予的空间。
他的眼睛落在她手里的书上。
封面上有她的名字。
“你真聪明,”
他对着她的皮肤喃喃地说。
但他似乎并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