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爱,才想没日没夜的欺压她,弄疼她,要她哭,要她痛不欲生。
这是爱吗?这只是变态,是属于霍沉舟这个人的变态占有欲,偏执。
所以孟笙很难理解,一个从来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的人能有多爱他
嘴上说说那就叫爱吗?
孟笙明明没有说多重的话,可她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根针扎在他皮肉上,随着时间越来越深,穿透骨头。
辜负一个人会万箭穿心的,霍沉舟以前不明白现在却懂了。
面前的孟笙依旧满脸嘲讽,她轻飘飘说道:“霍沉舟,在我看来你受的这些全都是你活该,比不上我曾经的万分之一痛。
“唐让说你的腿是因为思念成疾才瘸的,而你昨天冲进火场,把孟锦玉当做了我把她救了出来。”孟笙说着顿了顿,“你说我该感动吗?”
霍沉舟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在阴影下越来越暗淡,他紧抿着起皮干燥的唇瓣,安静地看着孟笙,原本冰冷的血开始脉脉流动,似期待又似惶恐不安。
孟笙继续说:“我本来想借着那把火烧了孟锦玉的,但却被你救出来了,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唐让昨晚让我来看一眼你,我原本不想看的,但我今天还是来了,就想看你死了没有,你要是死了,我就买一串气球当鞭炮扎,可惜……你活的好好的。”
霍沉舟喉咙梗了梗,嗓子沙哑:“你想杀了孟锦玉?”
“是啊,她做了那么多陷害我的事,她都想让我死,难道我不该杀了她以绝后患。”
这样的孟笙让霍沉舟感到十分的陌生,冰冷无情,和五年前那个傻乎乎的孟笙判若两人。
人都会变的,有的人就一天时间长大了,何况这是五年。
他自己都变了样子,曾经不可一世的自负张扬如今成了一个废物。
而孟笙恰恰与他相反,这一刻,霍沉舟不可否认的是,他害怕了。
孟笙在这五年里越变越强大,曾经她所受过的伤害都在一步步逼她变强,百折不挠,耀眼到让霍沉舟感到一些自卑。
“杀人会脏了你的手。”霍沉舟想对孟笙说的是,她想要杀人就让他来,她看谁不顺眼和他说,他愿意做她手里的那把刀。
然而孟笙并没有听出他的心里话,“这话你以前也说过。”
霍沉舟回忆起来,他好像是说过类似这样的一句话,在孟笙怀第二个孩子偷偷吃打胎药的时候,那天晚上,血流了一床。
孟笙忽然笑不出来,连假笑都觉得困难,她垂着眸子:“霍沉舟,我现在让你去死你肯定也不会死,那我要你下跪给我道歉,就现在,你会下跪吗?”
只要是孟笙想要的,他又能做出来的,他都会去做。
“只要我下跪给你道歉,你就会原谅我吗?”
孟笙没有直接回他这句话,她后退了两步:“要跪就跪,不跪我就走了。”
她是在故意为难霍沉舟,明知道他全身烧伤,为了不扯到伤口只能静养安静的躺着,连动身子都要小心翼翼,再说他的腿,烧的也很严重,脚踝都能见骨头了,这样重的伤怎么可能从床上爬起来再跪到地上。
可霍沉舟却燃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他想要努力奔跑,想要抓住从他手上扯断的风筝线,拼命的追……用力的追……眼看着就要追上了,怎么可能会放弃。
孟笙原本打算转身要走了,却看到霍沉舟艰难的从床上撑起身,他伸手拔掉左手上的输液针,身上缠着纱布,行动不便,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后背疼的大汗淋漓,那些伤口又开始火辣辣的痛,从后背传到前胸,四肢也痛的发麻,额头上的汗滚到了眼睛里,刺的双眼发痛,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滚了出来。
他半张着嘴喘气,双脚落地踉跄了一下,小腿打颤,要不是手扶在一旁的柜子下只怕早摔在地上了。
孟笙就在他不远处冷漠地看着他下床,双腿摇晃,随后慢慢前倾。
只听“砰——”的一声响,霍沉舟跪在了地上。
孟笙的脸色依旧漠然,一如曾经的他一样,漠然地把装满血的玻璃瓶放到她眼前告诉她这是她的孩子。
她逃跑,他把她追回来关在地下室狗笼子里,像关注鸟一样,折断了翅膀。
霍沉舟跪在地上,膝盖承受着剧痛,上身晃,短短一秒钟,他的脸色更苍白了,毫无血色,从窗子外面的光照进来打在霍沉舟脸上,整个人仿佛变透明,带着落魄。
霍沉舟的双腿烧的也很严重,见骨的伤疤,被纱布缠绕,如今大弧度动作,这么一跪后直接牵扯带了小腿上的伤,血迹慢慢渗透白纱布,红的刺眼,逐渐的也染红了医院的地砖。
霍沉舟真的下跪了,俯首下心,像是一个罪犯等待着他最终判定结果。
“哈哈……”孟笙笑出了声,这次是真的从心里面高兴,没能控制住情绪,她没想到啊,霍沉舟居然真的会有给她下跪的一天,看看他这个样子,贱不贱啊……孟笙觉得解气,但还远远不够,只是单纯的下跪就要她原谅他,怎么可能?
“没想到一向骄傲自负的霍总有一天也会跪在一个女人的脚下求原谅,霍沉舟,你还是霍沉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