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会舟见那男子竟敢开口拒绝,便对着亓杰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且退下。
之后,他又将自己的右手按在身侧的一把窄背刀柄上,神色不耐却又故作谦逊道:“这位兄弟!你可能不知我草鞋帮的规矩……想我草鞋帮立帮之初,因钱财短缺,以致所有的立帮前辈只能穿着简陋的草鞋四处奔走!虽多年后,草鞋帮的情况日渐好转,但那些前辈,却都一一过世了!是以,我们帮中便流传下来一个规矩,即每年的十月初十那日,都要给他们过世之人烧几双草鞋过去,以示我们后辈对前辈们的尊敬和挂念!本来,这采办草鞋一事,一直由我帮中的另外一位长老负责。可谁知,那位老长老在上个月也不幸辞世了!由此,这采买草鞋一事,便耽搁了下来。眼见着,今日就是十月初九,我和帮中的几位弟子突然想起此事,才一同出门采买。谁知,刚到街口就看到兄弟你在此贩卖草鞋……不得不说,此乃真是天意了!”
葛会舟虽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心中却十分不屑:想我堂堂草鞋帮帮主,竟肯放下身段同你一个贱民解释这整件事的缘由!你总该有些眼力见儿,双手将你的草鞋全部奉上吧?!
但那卖草鞋的男子,却似是完全不通人情。
只见他用两只手牢牢护住棍子上挂着的草鞋,突然怒目圆瞪道:“你同俺说这些作甚?!俺听不懂你帮派里的事!俺只知道,你要是想要俺手里的草鞋,就得拿钱来!这一双草鞋是十文钱!俺这架子上总共有二十六双草鞋,本该是二百六十文钱!可你若是都要了,俺便给你算便宜些!你给俺……二百文就好!”
葛会舟见那男子还是如此不开化,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
而其手底下的亓杰茂等人见状,立时就不再手软地蜂拥上去直接强夺那棍子上的草鞋!且他们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狗东西!给你脸不要脸!方才我们帮主好生同你说话你不听!现下,倒要劳烦我们动手硬抢!你可乐意了?还敢同我们要二百文钱?你怕不是想钱想疯了?!这二百文钱,小爷们可以拿来去茶楼里听好几趟小曲儿了!凭什么给你?!”
说着说着,亓杰茂几人更是对着那卖草鞋的男子推推搡搡起来!虽那卖草鞋的男子膀大腰圆,身形健硕,可亦抵不住几个刚吃饱饭的半大小子齐心协力地从一处使力作弄他呐!最后,那男子更是一个没注意,只脚底下打了个趔趄的功夫,便被那草鞋帮的几人迎头撞倒在地,且连带着那根挂草鞋的木棍亦脱手飞了出去!
紧接着,亓杰茂几人又一齐以拳脚向那卖草鞋的男子身上一下一下地招呼过去!
葛会舟见状,不由向上翻了翻他的那双三白眼,抱起胸来立在一边冷眼旁观。
不过,此时葛会舟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要往对面摊位看上一眼!且这一看不打紧,他猛然发现,那摊位后头竟赫然多出一人!
这人是何时来的?葛会舟完全不知!但他却可以完全确定,之前那人定是不在那里的!
待葛会舟故意转了转身子,以眼角余光向那人打量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并不做寻常的商贩打扮。
但见他一身深色青衣,头上戴一顶极为罕见的墨色斗笠。又因那帽檐压的极低,葛会舟便看不见他作何面容。只粗略觉得他身形伟岸,年纪应当不算太大。
葛会舟疑心道:这整条街上的小贩,眼见着我们这边起了争执,皆不是逃,就是跑!怎得就这人怪得很,硬要往这闹事堆里凑呢?他就不怕牵连于他?……呵!不过话说回来,我管他作甚?!只要他不插手我们草鞋帮的事,我才懒得管他在这里看热闹!
再看亓杰茂那边,他几人因有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傍身,是以,在对付卖草鞋男子方面,一直处于绝对优势。
可谁知,那卖草鞋的男子竟也是毫不示弱、极尽纠缠!
只见他艰难地趴在地上,用一只手捂住血流如注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死命扒着一个面皮白净、名叫池晓的年轻人的脚脖子,拼命发狠怒吼道:“你们凭什么打俺?!要想拿走俺的草鞋,就得拿钱来!在我们大祯,甭管走到哪儿都是这个理儿!你们不想出一文钱就想强抢俺的草鞋……这是光天化日下的强抢豪夺!你们就是那该下大狱的强盗!还俺的草鞋!还俺的草鞋!今天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想从俺这儿拿走草鞋,也得给钱!一双十文!二十六双二百文!一文都不能少!”
说完这些满心怨怼的话后,那男子竟似是又生了许多的力气出来!
只见他龇牙推开池晓几人,“腾”地翻身站起来。紧接着,又一把摸起地上那根挂草鞋的长棍,对着前面的四人将其横起,不退反进地猛扑了上去!
那四个半大小子反应不及,便被那男子手中的长棍重重地压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无奈的“哼哟”“哎呦”之声不断。
一旁的葛会舟见状,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这野蛮汉子!倒是有些真力气在身上!看刀!”
话音刚落,葛会舟便突然拔出身侧的那把窄背刀,劈头盖脸地就向那卖草鞋男子的头上砍去!
男子心中明白,这真刀真枪的,可不比人的血肉拳头和脚底黑面能留人性命!自己但凡不留神,被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