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气温升高,南方的雨季一场接着一场。大雨仿佛冲刷了一切,扬州城慢慢有了人气。沐西偶尔要进城采买一些生活物品,主要是为了孩子,经过静安的默许,沐西会给两个孩子蒸个鸡蛋,做点软糯的糕点,如枣糕、大米发糕、蛋糕。这种松松软软的糕点很适合几岁的孩子。
后来静安也跟着做起来,当然每次做前都要说一句阿弥陀佛。
一场大雨过后,一辆牛车来到念慈庵,里面下来几个衣衫褴褛的尼姑扶着一位老尼,说是尼姑,主要是她们穿着这里的服饰。
大门打开,几个人露出久违的笑,终于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静尘师太被弟子背到了后院,与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静安碰到一起。
“师侄,师姐!”
“师叔,先让师太进屋,有吃的吗?最好是汤水稀饭。”慧如气喘吁吁道。
“有,马上来”静安顾不得问其他,叫上沐西赶紧去拿东西。
厨房剩下的东西都拿来了,沐西用大锅赶紧煮稀饭。
静尘很虚弱,只喝了一点稀粥便躺下了。其余人就如饿死鬼一般将东西吃完,这才相互说话。知道静安和沐西半路返回直说她们幸运。原来她们这些人先去了渡口找船,可惜船根本找不到。没办法只好随着人流向南。听说扬州城破了,清军连屠十日更不敢回来了。
路上灾民越来越多,土匪恶霸趁火打劫,她们带的干粮吃完后根本没处化缘,走到镇江境内,清军已经南下朝着南京去了。
难民呼啦啦只好改道向东,一群尼姑没有吃喝,没了体力,又遭几场雨,病倒了几个,最后找了一个寺院借住。说到这儿众人神色凄然哭起来,她们太难了!有两个中途生病医治不当客死他乡。
日子艰难的食草度日,等听到这边安稳了才想办法往回返,路上艰辛不必说了。
静尘跟着难受地落泪,“慧青师侄她们呢?”静安看看,还差十个人呢。
“在后面,我们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农,先把我们送回来了。”慧明道,他们是求着那位老伯送回了她们,主要是师太,如果靠她们背,静尘怕是回不来了。
静尘是肺炎,沐西在药汤里加了消炎的药和感冒退烧的药,等静尘稳定睡沉后静安也将这边事说了一下,听到这边惨状众人只得感叹世道的艰难,对沐西姑侄三人更是加以同情。
慧青等人也在第二天回来了,静尘也睡醒了,醒后的静尘虽然退了烧,精神依旧不济。沐西带着两个侄子过来看她时,静尘师太微微点点头:“也难为你了,你们暂且在此住下。”
沐西看静尘神色萎顿,谢过便带着孩子出来,城里怎么还没消息?庵里的人都回来她们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休息了几日的静尘和师傅们终于缓过来了,人多了做饭便不能那样讲究了,主要是讲究不起。走知道粮食有限,新粮还没下来,大家都以节俭为主。只有经过挨饿的人才知道粮食的珍贵,沐西更不敢造次。
两孩子明显胃口不好了,静安着急,沐西悄悄跟静安商量离开的事。
扬州城内怎么样静安不知道,但放走这娘三她不放心。
正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扬州城内终于传来消息,顾建宁让沐西过去一趟,铺子有消息了,拍卖就在这几日。
“姑姑,我带瑾松瑾方先回去看看,要是不行我们再回来。”
“我还是跟你们去吧!”静安决定了,她这个出家人尘缘根本没了,人在哪儿都无所谓了。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城内人明显增多,可能有部分从外面回来的人。
街上稀稀拉拉开了铺子,都没什么生意。唯一生意好的是几个剃头摊子,还有衙役在一旁喊:“大将军有令,凡归顺大清子民男子必须剃头!否则视为反贼”
“前些天没听说要剃头啊?怎么突然让剃了?”沐西悄悄问路人,还真让她遇到了个明白人,“开始说剃武不剃文,剃官不剃民,不知抽哪阵子风说都要剃头,部分官民。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哪有说剃就剃的?要不说他们是鞑子呢!
不过不剃不行,真有被抓起来的,听说要杀头。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你家这俩小子也赶紧剃吧!为了条贱命也是没办法。”
静安脸色很难看,汉民只要不是想了断俗世因果出家,谁也不会随便剪头发,这回不是剪了,是剃,还是男子!她接受不了,沐西赶紧拉着他们先回家。
沐家依旧是沐西走的样子,屋子院子空荡荡,瑾松突然哭起来,“爹娘,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妹妹”
看到瑾松哭瑾方也跟着哭,他想起爹娘了,静安深深跪下朝着院子磕了三个头。
沐西赶紧安慰他们,“爹娘是被坏人杀的,他们希望你们好好活着,以后瑾松要好好照顾弟弟。姑姑也会照顾你们。”
“是姑姑,我们一定听姑姑的话”瑾松懂事了,也知道这个家只有他们和姑姑了。
“那好,你带弟弟四处看看,千万别出院子。我跟你们姑婆收拾一下,不然咱们没地方睡觉,也没东西吃。等收拾好姑姑给你们蒸蛋。”
已经有好多天没吃蒸蛋了,俩孩子听话地在院子抓蚂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