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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时,少阁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父亲昨晚说,他想见见你。就是他前几日病了,实在下不了床,到今天才好点了。不过我想现在他大概起来了。”
“那太好了!”
苏湮颜心想,替父申冤这种事,还应找老阁主说。而既然老阁主说要见她,说不定是很有希望呢!
然而谢子筝却是轻笑了下。
他扑了扑手中的折扇,袖间檀香四溢。
——
这日下午,逢椿阁开了府库,仆人从里头找来梨花木的桌案,兽皮毛毯,在院子里的槐树下铺好。
“前日下了好几天的雨,把这园子洗的新绿。”
华贵而衰弱的老阁主,在侍从的搀扶之下从屋里走出。
“阁主,您是不知道,这园子里鲤鱼天天往外冒头,见人也不怕——阁主要不要去钓钓?”侍从对逢椿阁主这样说。
这逢椿阁主穿着简单素净的袍子,苍老的手上挂一串佛珠,然后又朝远处勾了勾手。
“阿筝啊,来来。”
谢子筝远远的看见了,马上迎上去,搀扶着老阁主。
而同行苏湮颜却依旧在远处看。
“我这几日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帮我把那小姑娘叫过来。我这里喊她听不见。”
谢子筝便朝她勾勾手,使了个眼色。苏湮颜赶紧上前。
“你就是,苏……什么来着。”
“阁主我叫苏湮颜。”苏湮颜脸色挂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哦,圆圆啊。”老阁主说。
她又朝谢子筝看一眼,他朝她点头示意。
“阁主您爱叫我什么就叫什么。我叫湮颜,叫我圆圆也好听。”
“哦!圆圆啊!”他的白眉舒展开,笑起来很爽朗。“圆圆,我这几日在思考一件事情,一直想不通。”
“您说。”
“我养了一只鸟,这几日竟忘记给它喂食,饿死了。”
“下人不喂吗?”
“我素来喜欢自己给它喂食。”
“那真是太可惜了。”
“这鸟啊,自小在笼里长大。那你说,这笼中长大的鸟,那它知不知道外边的事呢?”
她便说:“它自然是不知道的。笼里面的鸟,就算看到了外面的事,也跟它没有关系,不会往心上想。”
“那如果饲主不给他吃食了,又如何?他会想出去吗?”
“那自然想出去了。”
老阁主顿了顿,“那再又譬如说,我这池子里养的鲤鱼啊,总是藏在水底,难得才见到一次。
可是这几日啊,我这池子里的鲤鱼一直想冒头,是因为下雨,池里太闷了,不得不出来透气。你说它们跟这鸟是不是想法差不多?池底闷的时候,它们也想跑到水顶上吗?”
苏湮颜沉思,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
又听他继续说道:“那再譬如说,一个人将死了,他会不会老想着去一些未去之处?之前未曾注意身体,到这时候才开始东奔西跑的寻求救命之法?”
“父亲,人之常情,疾病什么人都会有的,不碍事。”谢子筝拍了拍老阁主的背。
“你不要打岔,我问圆圆。”
“阁主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样。”
“那么这样一来,一些人在交际上左右逢源,事业上如日中天,他自然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心思了,等到他哪日被人算计了,才想着怎么去脱困——但彼时早已经身在局中,晚了!”
苏湮颜被老阁主这话下了一跳——好一句晚了!
老阁主笑眯眯的,坐在兽皮的毯子上。
“我就打个比方,比方而已。
再譬如说,原本无心功名的,不抽他底下的薪火他才不会晓得去奉承别人的;原本不亲近的亲戚朋友,不给他碰几个钉子是不懂讨好别人的。”
苏湮颜听着,怎么突然好像在骂我了。
“当然,那些个原本不孝顺的,不碰点事,也是不会孝顺的。”
老阁主继续说,眼睛却看着谢子筝。
谢子筝也很尴尬。
“依我看,你两个差不了多少。倒不如配做一对得了!”
他两人都惊呆了。
“阁主这……我不是……”苏湮颜语无伦次。
谢子筝无奈,“父亲,你这玩笑开得——”
“不好笑吗?哈哈哈!这就吓到了!”
老阁主笑得狂,“我不是老头子糊涂了瞎说,这也是有由头的。
圆圆啊,你可以考虑下做我们家的儿媳妇,你爹爹以前跟我说过的,他说我家女儿跟你家儿子年龄相仿不如凑一对,亲上加亲得了!”
老阁主笑得张狂,好像,脑子不太正常——
“哈哈!”他玩笑开得似乎真有其事:“我当时还觉得甚妙呢!而且,这可是你爹爹说的,怎么你如今连你爹爹的话都不听了?”
“父亲,这种玩笑话不要开了,苏姑娘是可怜人,家道中落不是她的错。”
“看看,我的筝儿很会关心人的。他自小聪明又能干,长得又好,喜欢他的人排了队去了,苏小姐不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