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什么玩笑。”罗彬瀚说,“你不会让我手写这么多字吧?”
没人理会他。俞晓绒搭在他身上的手悄悄松开了。只要罗得对他们即将胡编乱造的故事感兴趣,他们就能拥有一段喘息的时机。没法预料罗得稍后会怎么处置他们,不过要是罗彬瀚有机会摸到自己的手机,至少他还有一个能指望的帮手。
“扶好你哥哥。”罗得说,声音突然变得和蔼起来。“让我们去找个更舒适些的地方吧——别在那儿拖拖拉拉的,小丫头,你该明白我并不怕你们报警,我已不畏惧任何尘世凡胎的力量。”
“也包括核弹吗?”罗彬瀚礼貌地问。俞晓绒掐着他的胳膊,半扶半拽地拉他从地上起来,低声问他是否走得动路。罗彬瀚的确感到脚底有点虚浮,就像正站在一艘海船的甲板上,但还能努力迈开步子。他的力气消耗了很多,头脑和视野却恢复了好些,因此他含含糊糊地应答俞晓绒,将一只胳膊搭在她肩膀上,顺势把她推向远离罗得的那一侧。俞晓绒察觉了他的力气,也悄悄地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你需要找个地方躺下休息。”她用正好合适的音量说,“我们先去楼下客厅里……”
“不。”罗得说,“我们不留在这屋子里。”
俞晓绒先迈出去的脚停住了。她和罗彬瀚都转头望着罗得,后者正仰着头,打量这间狼藉的镜室。有一个瞬间,这怪物仿佛把他们两个遗忘了,自顾自地为某件事而困惑着,为这间屋子而困惑着。他们听见它含含糊糊的喃语,不成字句却暗藏疑虑。
罗彬瀚悄悄地碰了一下俞晓绒,暗示她留意自己的信号,抓住稍后任何逃跑的机会。俞晓绒却挥开他低声说:“别犯傻了!”
他们短暂的沟通惊动了罗得。它从它那神秘的恍惚里醒来,眼中幽光闪烁,分外凶狠可怖。可不知怎么,那并不让它比先前的模样更叫人害怕,霎时间罗彬瀚只觉得它甚至有点色厉内荏。他不由地盯住罗得,直到他们视线相交。从内心深处,他仍然不觉得这东西可怕,即便这东西能要他的命。而这种念头似乎没法从目光里掩藏。
罗得的嘴角扭曲起来。“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他轻柔地说,“我们何必在别人的屋子里做这些?让我们去更舒适的地方,这样也许能帮助你们说实话——”“不行!”俞晓绒说,但她旋即陷入了沉默,因为这句话只会起相反的作用。
罗彬瀚和她一样明白了罗得的意图。他的心往下一沉,但旋即想到这至少是个机会。既然莫莫罗从未听见过心之呼唤(至少不是他的),他是很需要手机和网络来扭转乾坤的,这在昂蒂·皮埃尔的屋子里可千难万难。现在不是担忧俞庆殊和马尔科姆发现秘密的时候,现在实实在在是得为俞晓绒和其他人的性命而努力当的时候了。
“我觉得在父母的监督下孩子会表现得更诚实。”罗得说,“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从不在我的父亲面前撒谎,因为深爱子女的家长最能识破孩子的谎言……”
“听着像编的。”罗彬瀚用中文嘀咕着说,“没一个字是我碰见过的。”
“所以让我们回到你父母的屋子里去吧,小丫头。这会儿他们想必正在担心你哥哥。”
俞晓绒没有吱声。从她微微收紧的指尖,罗彬瀚知道她一定正在绞尽脑汁地想主意,好阻止冒牌货希林警官侵入她的家园,拿她的父母来威胁她。然而罗彬瀚却认为他们应当冒这个险。事情是明摆着的,他不能让任何跟科莱因沆瀣一气的疯子接近俞晓绒,而既然现在他指望不了昂蒂·皮埃尔,那就无论如何也得把莫莫罗找来。于是当俞晓绒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的手臂,要求他也想想办法阻止罗得时,罗彬瀚却故意装傻。
俞晓绒掐了他一把,急躁地用中文低语:“我们不能让他进到家里去!”
“为什么不能?”罗彬瀚说,“现在我们需要帮手。而且,你真不该把科莱因的事瞒着我的,绒绒。这太过分了。”
“你没告诉我的事更多!”俞晓绒愤懑地回答。她无疑还有许多控诉的话想要喷吐,但罗得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从现在开始,”罗得说,“如果你们两兄妹非得说话,那就用英语或德语来说。我不希望自己被排除在你们的话题之外,好吗?”
“好啊。”罗彬瀚说。他脑袋里已经转起了许多个关于他和科莱因相见的故事。但光他一个人讲得天花乱坠是管不了用的,他得知道俞晓绒准备编一个什么样的谎。也许她会从她的床边故事里摘取一个扣在科莱因头上,而这些被反复讲述的故事内容全是他们共同的秘密。他只需要等着俞晓绒给他一个暗示,也许提起一盏金灯,或是一个疯疯癫癫的教授。他给幼年时代的俞晓绒讲了那么多遍睡前故事,只消她给出一个关键词,他就准能知道她的意思。
罗得逼迫他们走出了房间,穿过狼藉的走廊。当罗彬瀚瞥见走廊尽头的挂钟时,他不由顿住脚步,像被闪电劈中那样动弹不得,几幅朦胧却可怖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翻涌。紧接着俞晓绒抓紧了他,让他更多地靠在她肩膀上——她准是以为他走不动路了。但当她的目光逡巡在走廊上时,罗彬瀚也听见她低低地嘶气。
“刚才这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