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随从见状立马变了脸色,一副戒备的样子,而贾真却似乎并未意识到危险,反而满面和煦地看着刘执的手,一派天真地问道,“刘掌柜,你捡石头做什么?”
刘执看着贾真一脸无辜好奇的神色,顿时生出一种有劲儿使不出的无力感——她好歹也算聪明伶俐,做事有章有法,并不是冲动的人,可长这么大头回遇到贾真这样的奇葩,竟然不知如何应对好。
朝廷命官可是万万打不得的!
刘执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清醒过来,方才也不知怎的,被他的举动气得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险些犯了幼稚低级的错误——贾真是临安知府,她是贾真所辖地界儿的商人,怎么能跟两个闹掰了的小童似的来回扔石头,这么发展下去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当众扭打骂起街来?
不可不可!
刘执想着,重新露出微笑,优雅地将那石头划了个曲线,抛出老远,“……贾大人再走路可要留神脚下,这破石头真碍事儿,看我丢了它!”
魏知县擦擦汗,还好刘掌柜没有冲动,贾真自己不小心跌倒,和她用石头砸倒性质可完全不一样,不过看刘掌柜那勉强的假笑,估计是拿那石头当成贾真出闷气了。
贾大人也是的,刘掌柜是能干,但好歹是一介柔弱女流,贾真怎好意思拉她垫背的?况且男女授受不亲,这如此亲密的接触实为不妥,看刘掌柜的装扮,是已经嫁为人妇了,而据说贾大人在京城里也是有婚约的,这要是让两人的对象知道了,还不得在心里扎根刺啊?
魏知县百思不得其解,贾真从小读书一路平步青云,绝对不是不知礼数的人,难道是他自认为身份尊贵,拿底下人不当人惯了,不管男女都可以随意践踏——当然了,根据魏知县这么久跟他接触下来,贾真不是这样的人,相反他对人很和善,很亲民,出门亦无什么官方排场。
魏知县摇摇头——那要么就是贾大人为人跳脱不拘小节,方才之举只是下意识而为,并未思考太多,也没将刘掌柜看作女人?
他摸摸胡子,看着贾真一派纯良的表情,似乎真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况且面上的歉然也很真诚,嗯,应当便是如此了。
刘执此刻也在琢磨贾真方才的举动,却跟魏知县的想法全然不同。
贾真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刘执生活在什么地方?她从小就会看人看事儿看眼色,因而别人心里想的什么,打的什么算盘,她总能轻而易举地瞬间捕捉到,仿佛与生俱来就有这种能力,即便有的人一时不能完全看透,也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
比如此刻,她心中警铃大作——她小看贾真了。
原以为他是个性天然纯真不世故,却忘了贾真体面的出身和顺畅的为官之路,这样的人,就算表面看起来再率直,内心又怎么可能保持本真?
她竟被他纯真的笑脸迷惑,忘记了贾真和她的成长轨迹其实是很类似的,所以他们应当是同一类人,都善于下意识地隐藏真正的自己。
就像初识她的人都认为她文静沉稳性子好有内秀一样,但那只是她想让人看到的一面罢了,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知道,她缺乏耐心,脾气真上来谁也压不住,很多时候倔牛似的认死理儿一条道儿走到黑。
其实她有时候很讨厌这样,也想做真实的自己,做任何想做的事,但总觉得周遭有很多无形的束缚,令她不得要领。因而她只能试探地游走在危险红线附近,做些不会掀起大波澜大风浪的叛逆之事——比如偷偷跑出来经个商市个侩。
贾真见刘执面无表情,亦不说话,抿了抿唇问道,“刘掌柜生我气了?”
那神情里,七分抱歉,两分委屈,还有一分,竟品出些撒娇的意味来,一点儿也不像个知府。
刘执皱眉,心里忽然很不舒服,说不清道不明,索性从他皎皎如月的面庞上收回视线,“哪里。贾大人,魏大人,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尽快坐下,一起商议下方案的可行性吧!”
魏知县忙道,“是是是,咱们快别在这站着了,进去说,贾大人,请!”
……
刘执跟贾真魏知县一边食茶点,一边探讨方案的时候,为了蹲点儿饭也没来得及吃的李三正在街边儿噎着馒头。
馒头便宜又顶饿,是他和小豆子常吃的干粮。
李三抬头看看日头,正准备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吓得一噎,打起嗝儿来,“嗝,呃,呃,你,呃,干嘛?呃……”
那拍他的是个长得十分水灵的姑娘,约摸十六七岁,见他被自己吓到了,姑娘顿时一脸抱歉,“哎呀,不好意思,从背后没看见小哥哥在吃东西,快喝口水顺顺!”
她笑眯眯地递过自己的水囊。
开玩笑,他李三儿虽然日子过得落魄了些,家徒四壁的,但什么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他本人洁癖又极重,怎么可能用别人用过的水囊喝水?况且对方还是个陌生人。
什么?你说她长得好看,周围的人都在偷偷看她?
天底下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嫌埋汰就是嫌埋汰,跟这有关系么!而且,这姑娘看着还没他好看呢,就因为是个女的,那些好色之徒才多看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