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可以预见,港岛普乐道十号的高宅等回了易大小姐后,家长里短的走动明显增多。先不提枝繁叶茂的易氏家族,光是高弦这边就有很多私交甚好的关系户,趁着春节的机会,携家带口地过来串门。
易慧蓉刚在家里安顿好,高弦的两位大舅哥易慧冲和易慧强,便带着老婆孩子,特意早早地赶过来,和妹夫、妹妹全家,聚了一次餐。
至于易明哲夫妇,此时还在内地的羊城,筹备着每年举办一次的春茗活动。
易慧蓉关切地询问二老什么时候返回香江,易慧强笑道:“按照计划,归期就是这几天。我们来之前,还特意联系了一下。二老知道小妹你已经回来了,自然要尽可能提早动身。”
易慧冲跟着解释道:“最近这段时间,内地局势变化很快。爸爸对此十分关注,所以也就操劳一些。”
易慧蓉看了一眼高弦,心中了然,平日里丈夫和自己交流的那些关于内地时局的看法,想必父亲易明哲也大为赞同,这才不顾年事已高地积极奔走。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家族的兴衰命运,往往就在这种更迭中决定。
高弦开口道:“岳父忙碌一些,还是非常值得的。在当下这个局势微妙的时期,每个人、每个家族,都面临着重大选择,必须善加使用已有的资源。”
“或许,从外表看来,有些人相较而言稳如泰山,但可能人家早有底牌了呢。”
“随便举个例子吧,据我所知,那位世界船王包爵士,别看这些年和内地保持距离,但他通过夫人那边的姻亲关系,在燕京有一位了不得的姨表兄,已经复出,并担任经贸部长了。”
易慧强惊讶得啧啧赞叹,“这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有神通啊!不过,妹夫,你的耳目也太灵通了吧,我自认为在香江对三教九流了如指掌,可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隐秘的消息。”
远比自己兄弟沉稳的易慧冲,皱眉道:“知道消息隐秘,就正经一点。”
易慧蓉见此情景,微微一笑,起身去和两个嫂子一起逗小孩子了。
易慧冲转移话题道:“妹夫,有利银行就已经很牵扯你的精力了,高益财务再升级为高益银行,不会有顾此失彼的风险吧?”
高弦估计,易慧冲是在转达岳父易明哲的顾虑,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非同小可了,别人,即使是长辈,也不好开口,于是只能通过年轻人们平等讨论的方式,进行婉转处理。
“有利银行的运作中,‘公’的成分多一些;高益银行的运作中,‘私’的成分多一些。”高弦耐心解释道:“两家银行的使命不同,自然也就不会存在冲突的地方。”
易慧强继续没正形地插话道:“对于妹夫来讲,有利银行就是捡来的孩子,而高益财务则是自己生养的孩子,当然要培养成材了。我要是有这样的能力,也会做出如此的选择。”
高弦被逗得哈哈大笑,“强哥,你的这个比喻,确实非常贴切。”
易慧冲没有理会易慧强的不着调,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道:“我听说,自从传出正府将要重新发放银行牌照的消息后,有意申请银行牌照者多达十几家。”
“恐怕不止这个数。”高弦点了点头,“我估计,光是今年,香江本地银行牌照的发放数量,就很可能将近三十个。”
“不管怎么样,香江银行业又会重现一九六零年代银行业危机前的多得犹如过江之鲫的局面。”易慧冲提醒道:“易家可是没少经历这种杂乱无序竞争的场景,最后结局往往都是哀鸿遍野,何况现在香江前景并不确定,高益银行的成立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不如等局面明朗起来再说。”
高弦一边认真地听着易慧冲发表见解,一边品着茶做思考状。
客观而言,易慧冲代表易家发表对高益银行成立的看法,谈不上扯后腿,只能说是习惯使然。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高弦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易家的经营非常稳健,甚至形容为保守也不为过。
一九七零年代初香江股市狂潮里,那么多华资通过将公司挂牌上市、变着花样地集资,谋取了说不尽的好处,但易氏集团却始终纹丝不动,最后倒也不必为股灾里股价暴跌忧心了。
一九七四年至一九七五年的经济衰退时期结束后,香江地产业和股市重现活力,土地交易此起彼伏,公司兼并更是蔚然成风,可易氏集团仍然稳坐钓鱼台。
这里面的原因,首先是易氏集团底子足够深厚,即使保守经营,也能保住老牌香江华资财团的地位;另外,港府对易家做冷处理,也让易明哲不得不稳健经营。
正是因为能够看清这些,所以高弦可以毫无芥蒂地理智消化易慧冲的意见。
“银行牌照重新发放之初,肯定会引发百舸争流的混乱局面,但也意味着监管,来不及跟进。”高弦缓缓说道:“目前的香江《银行业条例》,还是一九六零年代前期制定的,并且没等发挥出作用来,比廖创兴银行遭遇挤兑更大的银行业危机就发生了,迫使正府干脆停止发放银行牌照,控制香江持牌银行的数量。”
“直到现在,这个《银行业条例》仅在一九六九年和一九七一年做过修订,其中的规定,比如实收股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