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马的蹄声在街道上显得十分刺耳,也传出去很远,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一滴粘稠的液体从天而降掉落在贝林格手背上,是血。她连忙抬头,星月交辉的天空中几乎没有什么云彩,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勉力扇动着翅膀向西飞去,看不出男女,他速度很快,不断变换着飞行角度以躲避身后的追兵,但有几次动作不那么流畅,显然是牵动了伤口。而在他身后是两个更加巨大的黑影,扇动翅膀激起的风声几乎在地面都听得到,龙骑士!属于帝都皇族的禁军,全员都是神族的侍卫队。
“跟上去看看。”贝林格离开了梦魇马,她身后展开一对极宽阔的羽翼,振翅追了上去,像一颗逆飞的流星。
艾伦撤掉斗篷,飞翔在她身后,眼里除了兴奋还有许多艳羡。翅膀也是天赋的一种,虽然神族成年后一定会拥有翅膀,但就和长相一样,翅膀的宽度各不相同。神族们会暗戳戳地比较各自的翅膀,这种不可言说的爱好和贝林格前世时男人之间私下里的比较倒是有几分相似。
天空中逃的那一方显然也有一对出众的翅膀,但是他的敌人却骑着龙以逸待劳,他们的翅膀甚至还没有沾染上哪怕一丝丝疲惫。
贝林格只想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热闹。
龙背上的一名骑士奋力投出一根长矛,他的武器带着闪烁的电光射向前面那个忽左忽右的家伙,他故意射偏了一点,迫使猎物被迫向右下方闪避。
然后几乎是同时,他的同伴投出另一根稍短的矛,漆黑无光,甚至没有风声,纯粹用暗元素凝成的矛。
猎物急坠而下。
贝林格看到他被洞穿的右翼在暗元素灼烧下冒着黑烟,然后那个倒霉的家伙竟然在空中勉力回过身来……
贝林格看到了一双清亮的眼睛,甚至觉得那家伙还冲她咧嘴一笑,说了句什么。
这个荒诞的笑容让贝林格坚定了跟下去的决心,她为了避嫌先是示意艾伦不要跟上,然后特意向南边飞了一段,才折回去。
那个可怜虫坠落的位置大约在甜水城以东靠近绿木镇的地方,大沼泽的深处。
虽然月光暗淡,但巨龙的咆哮无疑是很好的路标,贝林格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对了方向,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只傀儡水蜘蛛,爬上了鞍座。这个东西其实不算是真正的傀儡,它没有被灌输行为规则,不会自行判断,和傀儡城里那种可以靠着“处事原则”活下去,应对各种生活问题的傀儡不同,水蜘蛛只能算是一种比较灵巧的机械而已。
鞍座上的人需要操纵左右两根操纵杆,从而达到加速减速,转弯等这些动作,唯一的好处是八只脚上的漂游法阵让这种机械可以像真的水蜘蛛一样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否则暗夜里贸然进入凶险的陌生沼泽,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大沼泽的深处,阿利亚?斯塔夫背靠着一棵枯树让自己勉强站住,她左肩的伤口染红了大半个身体,右翼正在暗元素的腐蚀下变得枯萎,羽毛像秋天的叶子一样片片掉落下来,腐臭的气息甚至先于肢体的死亡就散发出来,然而她一双眼睛仍然像天上的星辰一样明亮。
她出人意料的镇定让她的敌人忌惮着不敢上前。
两名高大的龙骑士从龙鞍上下来,收束着他们的坐骑,审视着眼前的猎物,良久才有一人轻笑一声揭开面甲:“阿利亚,如果你还有什么未竟的遗言,现在大概可以都说出来了。”他看上去年纪很轻,笑的时候露出可爱的犬齿。
“如果我死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把我的死因安排在那些在阴沟里乱窜的瓦内特家人身上,大概凶手是谁都有人替我想好了,可是你们两个白痴,神创造你们的时候难道在脑袋里塞的是南瓜瓤吗?”
另一位骑士也摘下面甲:“你如果想要拖延时间的话,我们大可以等在这里,直到你的血液流干再埋了你,这样的结果你是否满意?”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攻击力,而现在你的魔宠全军覆没,身上带着的那几件可以出其不意伤人的东西刚刚也都用掉了,阿利亚,不要再伪装了,你已经完了。”
“那你们怎么还不上来?”阿利亚嘴角牵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你们是在害怕什么?”
年轻一点的骑士松开手里的缰绳,他的坐龙立刻怒吼着喷出一口灼热的吐息,那棵被沼泽里的湿润空气浸透了的枯树瞬间燃烧成一支火把,而斜靠在树干上的阿利亚闪烁了一下,就再次出现在不远处的一片草甸上。
她甚至嫌弃地抖抖裙子,让不小心沾染上的火星掉进泥土里去,脸上的讥诮更盛了。
“阿利亚,你在发抖,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年长一些的骑士抽出腰间的佩剑。
“你们回去复命的时候,就是被灭口的时候,连这样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阿利亚大人教导你们吗?蠢蛋!”阿利亚因为大量失血而感到浑身冰冷,两处大的伤口根本没有止血,疼痛和愤怒让她反而激动起来。
“不要再强撑了,承认失败有那么难吗?“年轻的骑士被激怒了:“睿智的阿利亚,最得宠的阿利亚,虽然没有什么天赋却总每次都可以高高在上,讥笑着我们这些同辈,你所倚仗的不过是你长得像你早亡的那个父亲罢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