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你的母亲死了。”

贝林格看到艾伦瑟缩的身体颤抖起来，她猛地跃起扑到木栅前面，栓在脚踝上的铁链发出哗啦一声，艾伦半个头从木栅的缝隙中探出来：“你说谎！”

贝林格悠闲地整整靴裤上的褶皱，抬起头来对着她的眼睛：“我没说谎，你的母亲是瓦内特家族的旁支，你们那一支天赋稀薄，一直受人排挤，生活近乎窘迫，你小的时候甚至要靠放羊剪羊毛补贴家用，我说的对吗？”

艾伦没有回答。

“后来你天赋奇迹般觉醒，竟然是还算稀有的光明天使，于是你得到了家族的重视，他们甚至帮你完成了正规的武技训练，引导你如何使用你的天赋。”

艾伦的眼泪渐渐蓄满眼眶，她说得越真实，那么路易莎的死讯就越可能是真的。

“那段时间大概是你最快乐的日子，你母亲得到了一小块土地，生活变得富足，你对家族渐渐有了归属感，可惜你胸无城府的母亲并没有教会你人心险恶，每一个成熟的贵族世家都有其完整的利益分割体系，怎么容得下你一个外来者分一杯羹？所以，你的天赋越是出色，你的处境就越是危险，我说的对不对？”

“然后有一天，瓦内特家的某个大人物，你非常信任的大人物来告诉你，你需要功勋来得到家族里更高的位置，让你的母亲过上受人景仰的生活，你很快就答应了。”

“你说的……都对。”艾伦咬牙切齿地说：“那么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就发生在林登，你我都知道，没必要再赘述。他们没有骗你，在你走后你母亲的确得到了一座舒适的庄园，起居有十多位仆人照料，直到随你一起进入林登的那个女人传回去任务失败的消息。父亲虽然让我在名义上顶替了你的身份，却没法骗过瓦内特家族的间谍。”

“莫里斯他是故意的，好顺藤摸瓜对吗？”

“那你也太小看你的家族了，他们的手法很隐秘，父亲几乎跟丢了。然后你母亲就失去了一切。其实这倒算是因祸得福，因为摄政王殿下腾出手来报复的时候，怎么都报复不到一个在村子里放羊的女人身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摄政王有一个打手，他是个全无胆色的懦夫，不敢去杀戮瓦内特家族拥有战斗天赋的族人，专捡一些边边角角下手……”贝林格从袖口里拿出一张肖像：沃伦公爵。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

“你如果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大可以去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还有些用处，我想要征召一名扈从，和我一样讨厌沃伦的那种。”

卡特琳娜?沃伦病倒了，是从一个噩梦开始的。城堡里的仆人都私下里传着谣言，说领主一家恐怕是遇到了某种诅咒，先是康丝坦斯?沃伦小姐莫名其妙地开始梦游，接下来夫人又被同一个噩梦折磨。医官特里尔束手无策。

康丝坦斯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父亲不在，也只能尽量安慰病中的母亲，并且在晚上搬过来与卡特琳娜同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的原因，康丝坦斯住过来之后那一晚，卡特琳娜竟然安眠到天亮。

然而，第二个晚上，卡特琳娜又做了同一个噩梦。她在恍惚中看到自己沿着一条泥泞的小路缓缓前行，路面湿滑而粘腻，混合着腐败蛆虫尸体的淤泥沾在她缎面的拖鞋上，又顺着缝纫的针脚沾湿了她的脚趾，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空气中充斥着恶臭。路的两旁是一些歪歪斜斜的木头房子，它们大概都有些年头了，屋顶上、墙壁上都有修补的痕迹，即使如此，仍然有一些裂缝没有补上，每当风吹过的时候，这些摇摇欲坠的建筑就会发出痛苦的吱呀声，而风声穿过那些裂缝时，声音就像游魂的尖啸，它们或低沉或锐利，啃噬着卡特琳娜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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