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着的队伍并没有因此停滞不前,人们排队领半勺粥,默默的喝完,到队尾继续排队。
那十几人已经变成了几十人,声势也更大了起来。队伍中还有很多人在探头探脑的看着,有的已经排到了自己,十分慷慨的让别人先盛,自己后退了几步观望。
周来很气愤:“京兆尹府这是干什么?胡来!这般作践灾民,激起民变怎么办?”
薛安轻捻胡须,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身形如风,几个纵跃就从远处来到城墙下,沿着马道就要上城墙。若是寻常城墙,他三次点墙也就上去了。但皇城城墙,和各大府邸的院墙一样,都有道门符咒护持,他是借不上力的。
一个守城士兵上前拦住他:“现在不方便,请大人稍后再来吧。”
战飞云大怒,伸手一推,那士兵也伸手一挡,两掌相交,白光一闪,各自退了一歩。
战飞云大惊,这士兵貌不惊人,竟有如此修为,虽然刚才自己未出全力,但对方至少也是十魂上品。
他心里一动,施礼道:“在下刑部总捕头战飞云,有要事找周尚书。可是薛相也在上面?”
他心里清楚,在京城中能养得起这种护卫的,要么是当朝丞相,要么是皇族权贵。但此时外面都是流民,肯上城墙观看的,绝不会是皇族权贵,多半就是丞相了。
那士兵还未答话,城墙上探出周尚书的脑袋,他大声冲战飞云喊:“带上一队捕快,去城外帮着京兆尹府维持秩序,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战飞云一愣,什么叫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堂堂总捕头,这么掉价吗?
但周尚书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敢怠慢,狐疑的答应一声,转身纵跃而去。
乾帝在城墙上看了周尚书一眼:“看来战飞云快达到百魂中品了。”
周来心里一颤,低头拱手道:“战捕头修行刻苦,进境神速,此陛下圣明之下,中州时运聚集之功。”
乾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此时外面那几十人已经闹腾的十分厉害了,他们口口声声要进城喊冤告状,捕快们大声呵斥,拔刀威胁,他们也不怕,不断煽动者人群。一部分心浮气躁的还真的开始声援起来。
万叶秋把勺子交给一个衙役,拍拍衣服走过来:“哪个不服气的,跟我说。”
领头的年轻人喊道:“你不过一个捕快,就这么作践人,灾民不是人吗?”
万叶秋冷冷的看着他:“你知道什么叫灾民吗?你知道真正的灾民什么样吗?”
那年轻人一愣:“不就是吃不饱饭吗?”
万叶秋的眼睛和他对视着,像漆黑的深渊一样,那是看过几千年历史兴衰的眼睛,深邃无比。虽然是从电视和书上看的。
年轻人有些心虚了:“还……还会饿死。”
万叶秋仍然在看着他,缓缓的说:“你知道饿死是什么感觉吗?”
人群的嘈杂慢慢平息,人们都在看着万叶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人快要饿死时是什么感觉。”
“人快饿死的时候,已经不是人了,会变成野兽,变成魔鬼。”
“人在快饿死的时候,能吃得下自己的肉,吃得下亲人的肉。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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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被万叶秋的眼睛逼视的后退几步,那几十个人跟着后退。
年轻人哆嗦了一下,依旧嘴硬:“难道你知道?”
万叶秋没有回答他,看着那群沉默的流民。他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真正的灾民,他们都知道。
“某岁大饥!”
万叶秋忽然的一句话,让人不禁心头一颤。
“人自卖身于市,被称为菜人。”
“有入赘到灾区某一家的男人,他妻子忽然拿了三千文钱给他,让他速回自家,逃一条生路。之后妻子含泪而去,丈夫追出去找她,等找到她时,她已经被砍断了手臂,悬在市中央售卖。”
人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万叶秋的声音很大,顺着风刮到城墙上,仍能听得清楚。
周来眼光一闪:“薛相,似乎他意有所指啊。”
薛安淡淡的说:“中州历来富庶,此灾年百年不遇。他说某岁,并未说是今朝。”
那年轻人嘴唇发抖,颤抖着说:“你……你胡说,哪有这等事!危言耸听,危言耸听!”
灾民们却没有一点声音,乌压压的人群,寂静的如同坟场。
万叶秋苦涩的一笑:“我,在历史里见过。”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
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
灾民中有人发出压抑的更咽声,城墙上的人有人皱眉,有人若有所思。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
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乾帝忍不住想起后宫中的美人们,这词句听着让人心寒,他觉得自己今晚不可能再临幸任何一个妃子了。
“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入饥人腹。
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肤脂凝少汗粟。”
人群中哭声渐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