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十六强比赛还有一段时间，昼夜不分之后，更夫只能不停地敲锣报时，周仪带着方茗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不时交谈着。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水虺的危机已经暂时宣告解除，二人向金山寺走去。

方茗蹦蹦哒哒的，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之前师父跟你说了什么？”

周仪想了想，蹙起了眉头，面庞上有一丝忧伤，缓缓道：“没什么，无非是告诉我以后要冷静。”

——他当然没有说实话，刚刚拜谢咬金的时候，他已经得知了自己的状况，游走在死亡边缘的生命，不知何时就会消散。

本来，大师兄设下封印之后，周仪体内的戾气已无大碍，可谁知竟会出现如此波折。程咬金和法明长老并不擅长封印之术，对于戾气的处理可谓是极为粗糙，才造成当下之局面。

“去过战神山之后你再去哪里啊？”方茗望着周仪蹙着的眉头，好奇地问道。

周仪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可能要去南海吧。”

“就是普陀山所在的那个南海吗？听说那里风景很好。”

周仪看了看方茗，又看了看远方，没有说话，因为他没有去过普陀山，并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

“你能留在长安吗？我很喜欢这个城市。”方茗低声问道。

“怎么了？”周仪看向表情有些奇怪的方茗。

“没，没什么，呃，你看那边的糖人好好玩，我们去让师傅捏一个吧。”方茗说罢跑了过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

二人从金山寺出来，谢过法明长老后，方茗发现周仪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也闷闷不乐地安静下来，周仪丝毫没有发现什么，他可能也没有心情发现，因为他现在满心都是——戾气、死亡。

“咚！——咚！”

更夫再次出门敲锣，本来应该是落更，但此时并没有这么多的计较了。

锣声响起之后，民众们从家里、客栈里鱼贯而出，奔向大广场，一个时辰后英雄大会十六强就要开始了，虽然个人赛只剩十六个人，但一些爱凑热闹的武者还是跟着过去了——见识一下高手，也是很不错的。

周仪在官府门前与方茗简单挥手告别，转身之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望，方茗眼中好像有亮晶晶的东西，像是泪。

周仪心想，那也没关系了，自己终究是要流浪的，无论自己喜不喜欢她，都不能连累她。

想到这里，周仪心里突然有一种乖乖的感觉，好像曾经自己对某个人也曾有过这个感觉，思索无果后，周仪甩了甩头。

一路与无瑕逍遥二人同行，气氛明显凝重，二人发现周仪好像心事重重，陈逍遥想到之前法明长老的欲言又止，猜到了一些事情，但也没有言语。

就这样一路无话的到了广场，三人都在参赛席，其余的选手来了大半，但是没有墨云的踪迹。那个名叫章三的龙宫少年静静坐在那里，也没有人上前搭话。倒是名叫“林”的奇怪男子一直活跃个不停，这里溜达溜达，那里溜达溜达。

时间就在这种静默中燃烧着，盘香换过之后，二更的锣声——虽然没有了黑夜，但勉强还是叫二更吧——响起来了。

“咚咚！——咚咚！——”

皇帝没有到场，身材魁梧的马副将在台上宣布着比赛规则，周仪浑浑噩噩得什么都没有听清，太阳晒着好烦啊，他感觉到浑身燥热，血液又开始快速流动，体力的戾气仿佛又有动作，但紧接着被一股气息压住了。

他感觉到了，这是黄庭经的灵力，无比的凝实，应该是大师兄的吧——程咬金师父是这样说的。

想到程咬金，他又开始烦躁起来了，之前咬金的话语又萦绕在耳畔，他已经记不起来具体的内容了，只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

死亡可怕吗？是的，周仪从未想过自己这么接近死亡。自从告别大师兄之后，周仪觉得自己失去了某些东西，同时也多了很多要做的事——对的，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好多想做的事。

不能死啊。

……

“他这是怎么了？”李无瑕担心地问。

陈逍遥看了看台上还在说话的马副将，叹了一口气，没有答话。

李无瑕跺了跺脚，着急地看着周仪，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这次比赛以时间为重，个人赛8强便可随行进入战神山，所以之后的比赛并不重要，如果不是因为陛下许下奖励，也大可不比的，但是金口玉言”，马副将顿了顿，继续道：“所以8强后的比赛以速度为上，如果没有信心拿到第一名，大可弃权，为苦苦等待的民众早些解决这次的问题。”

听到这里，台下一片静默，选手们在思考着得失，民众们也在不住地点头——相较于英雄大会，他们更主要是想让天上那鬼太阳落下去。

马副将宣讲完成之后，响起了几声急促的锣响，甲乙丙丁四组选手登台，组内抽签决出8人，作为个人赛8强。

周仪是被推着上去的，他的精神时好时坏，陈逍遥把他推上甲组擂台后，对着远处的李无瑕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擂台。

李无瑕担忧的目光望了过去，周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