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熟悉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面镜子，便是这个房间的全部。没有任何装饰，入目所见皆是一片雪白。她，已与这片雪白相伴三年。

一切都很正常，就是眼睛有一些肿痛。她从床上坐起，将额前细密的长发拂到脑后，然后转头看向那面镜子。

一张美丽而稚嫩的面容在镜中映出。只是原本漆黑的双瞳，此刻呈现出银白，眼眶泛红且略微浮肿。眼底深处原本的漠然也被一份强烈的悲伤所代替。与房间同色的雪白长发漫过腰际，散落在床单上。

房门被推开，她转头望去，眸中的银白飞速消退，重新染上漆黑，与眼底那份悲伤一同消散。

来者是一个穿着蓝白色制服的中年男子，双眸深邃，不时闪过睿智，平和的面貌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恶意，他看了看少女红肿的眼眶，又看了眼被浸湿的枕头，带着疑惑与惊讶，问道：“你哭了？”

“应该是，但我没有印象。”冰冷到没有波动的回答并没有使男子感到任何不适。他继续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你之前吗，你似乎很焦急的样子，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似乎要找到什么。”依旧冰冷，但这次其中似乎夹杂了一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你想要离开？”男子听出了少女并未说完的话，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对，我要找到那个东西，找到后，我可以再次回到这里。”

男子沉默了许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身前的少女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零。”

“我并不是要彻底离开这里，在我找到我需要的东西后，我会重新回来，而且，你们当初答应过我的，你……”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也应该清楚你自身的问题。上面的人当初答应你的，是视情况决定何时释放你，但怎样判断是由他们决定，而不是我。况且，你给出的理由说服力太弱了。你甚至不知道你想去找到什么。”

少女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男子，其中没有丝毫波动，在他说完后，她轻轻开口：“那么，你当时给我的承诺呢？叶书。”

叶书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低垂着头，看着床上那个与他相伴三年的少女，突然叹息，道：“你真的决定好了？一旦申请发出去，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没错，我决定好了，我要出去。”

“我明白了，我会让你离开的，毕竟我当时的确做出了承诺。那么，我先离开了。”

叶书转身准备离去，却又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走到床边，拿起了那个被泪水浸湿的枕头，对着少女道：“这个我就带走了，之后给你拿个新的。对了，你应该知道你之后要去哪里吧？”

“不是很确切，毕竟我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并不多。但是我能够知道大概的方位与地域。”

叶书点了点头，向门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少女说道：“虽然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我毕竟与你相伴三年，因此我在这里提醒你一下，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他们对你的了解只限于纸面上的报告。而你自己清楚，在某些方面来说，你——”

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开口道：“你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

说罢，他便将房门轻轻关上，留下那双黑瞳在房间里独自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