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空,荒芜的土地,枯萎的草木,在这里,生机是如此可贵。荒原之上,一道单薄的身影,正不是疲倦的前行着。遍布的灰暗吞没其身躯,在这个被染成灰暗的世界中,看不清模样,看不清衣饰,只能从模糊的轮廓中,看出那是一个女子。
她不断行走,步伐落下时,高贵圣洁的金莲自她脚下生出,却在转眼间凋零,那耀眼的金色迅速化为充斥着不祥的漆黑,继而腐蚀成一团污浊的黑泥,不断翻滚,向外延伸。
步步金莲,却又遍地污浊,矛盾而错乱。
她麻木而僵硬的前进着,污泥已将她身后的原野尽数淹没,她却如同木偶般依旧不断前进着,任由污泥自脚下生出,蚕食这个世界。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在地平线的尽头,一堵宛若将世界分隔的逞强映入眼帘,灰暗被阻隔,空洞被断绝,高大而雄伟的城墙将世界分为两半,麻木的内心翻起了一丝波澜,那堵墙似乎能阻挡所有绝望,仅仅是看到它,就似乎能想象到城内的人们奔波忙碌,笑着面对未来的样子,幸福而充实。充满了希望与光明,而不再是没有尽头的绝望与死寂。
渐渐的,她越走越快,身后的黑泥在距城墙百米处被拦下,明明空无一物,但那铺天盖地的黑泥却寸步难进,不断向前涌动,却被那无形的墙壁死死止住。
越走越快,到最后,她直接向前狂奔,先前的麻木在此刻逐渐褪去,她逐渐变得鲜活起来,进了,进了,更近了。
越是靠近,便越能感到那堵城墙带给人的震撼,他上达九霄,与天同高,看不见尽头,古朴的城墙自然而然散发出浩渺,而苍茫的气息,如若开天之初便屹立于此。
终于,到了。抬头仰望,直达云端之处,恢宏的古篆刻印在城墙上,那两个字似是汇聚了所有的希冀,又仿佛拥有着无上的荣光,那是——
长安。
依旧是一片模糊,但她原本空洞麻木的眼中有着细碎的微光闪过。怀着似是希望与期待的情绪,她走到城门前,双手用力向前一推。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她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尽的哀叹和悲伤。
仍旧是一片死寂,没有想象中的繁华美好,没有车水马龙,甚至没有任何建筑。这里,比起那片荒野还要可怖,这里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枯坟。没有墓碑,没一座坟前,都竖着一把兵器,刀,剑,枪,戟,锋芒向天,似乎想要冲破无边的灰暗。
失落与寂寥从心底涌出,她不解,她疑问,她愤怒。
这里,怎会如此?这里,怎能如此?这里,怎该如此?这里,是长安啊!是有着无上荣光与辉煌的长安啊!泪水逐渐在眼中积蓄,然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嘀嗒”声,并不响亮,但却在着寂静的城内显得如此突兀。
这里,唯独这里,不该是这样的。
不清楚自己是谁,不清楚自己在哪,不清楚自己要去做什么,却又深切知晓这个世界的悲哀。无从来,无处去,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似乎自己本就属于此地。因此只能不断前行,与孤独为伴,跨过时间,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抵达不知位于何处的终点。
明明从未来过此地,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这里,是不一样的。
毫无缘由,毫无根据,但这里应该充满着儿童的欢声笑语,商贩们的高声叫卖,茶馆中人来人往,走卒们步履匆匆。这里,应该充满人间的烟火气。这里不该如眼前一般,满溢着灰色的绝望。
经过一座座坟墓,看着坟前那些闪烁着冷光的刀兵,看着上面粘着的发黑的污血。它们都笔直的屹立在此,似是不甘就此倒下。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道模糊的身影,拿着不同的武器,却一起仰望苍穹。
但转眼间,幻象破灭。眼前所存的,依旧是那一座座冰冷的坟墓。泪水更加汹涌的溢出,模糊了视线。她奔跑了起来,越跑越快,似乎想要逃避什么,又似乎想要找到什么。
筋疲力尽的她被自己绊倒,狼狈的趴在地上。略微抬头,一座高大的祭坛出现在眼中。祭坛上,一道身影跪倒在地,低垂着头。像是在祈祷着什么,又像是在忏悔着什么。
随后,那道身影缓缓起身。长发垂落于地,自腰处往下是生机全无的苍白,其上却是深邃的黑暗,显得十分怪异。那道身影转过身来,面容在灰暗中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看出其脸部轮廓。身姿秀丽,却感受不到丝毫生气,如同一个行走的死尸。她俯视着地面那道狼狈的,悲伤的身影。
“这个世界快终结了,我们输了,因此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了遍地的坟墓,你这最后的长安,以及,那并不能算作希望的可能性。”空灵悦耳,却充斥着麻木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我们不愿就此结,因此我们做出了最后的挣扎。这是宣判未来的战争,但,剑不在我们手中,我们虽做出努力,却已失去了斗争的资格。你是这里的一份子,但你不应留存于此,最后的剑就在你的身边,但在拿起剑前,你要找回……”
话未说完,天空中闪过一抹暗色,紧接着,一道漆黑的光柱自天而降,径直落在了祭坛上,淹没了那道身影,也淹没了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