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过继计划”以李氏把梁见礼骂了个狗血喷头而搁浅。原因很简单:梁见义没有儿子,梁家大院迟早只会落在梁见礼一家手中。尽管他是老大,继承祖宅毋庸置疑,但难免会出现意外。诺大宅院的归属权可容不得一丁点闪失。
看着聪明绝顶、考虑长远的媳妇儿,梁见礼嘴欠地说了一句:“老二家两口子比咱俩小了四五岁,咱俩恐怕得走在他俩前边。”
回应他的只有李氏的白眼。李氏现在对丈夫很是头疼,感觉这老爷们儿傻了吧唧,胳膊肘往外拐。
……
陈秀荣终于出了月子。
梁见义感觉媳妇儿像是变了一个人,出了月子的第一天一大早,秀荣就去跟梁宋氏磕头赔罪了。年轻人不懂事儿,不该顶撞咒骂婆婆,她祈求婆婆原谅。
梁宋氏起先很是吃惊,没想到这才几天,秀荣对她的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是随即她就回过神来了,说到底她还是梁家的当家人,一个小媳妇儿如何能翻得起大风浪,老二家的这是害怕了。
咱们梁老太太真是大人不计小人过,随即口头原谅了陈秀荣,并进行了意味深长的告诫:年轻人,不要心高气傲,孝敬婆婆、尊敬兄嫂、尊重丈夫,这是天经地义的老理儿,人不能乱了伦理。对了,对待两个侄子也要万分疼爱,他们是梁家未来的顶梁柱,比她那丫头片子金贵得多。
洗衣服、倒尿盆儿这些脏活累活儿自然而然全都归了陈秀荣承担。秀荣也没有怨言,除了喂孩子吃奶、哄孩子睡觉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这个家里忙活着,得不出一刻闲功夫。
梁宋氏一脸得意地看着东奔西走的秀荣,对自己的调教成果很是满意。
初六上午,秀荣照例在院中洗着全家老少八口人的衣服,这时大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秀荣看见来人,没停下手里的活儿,忙笑着打起了招呼:“六婶子,你怎么有闲工夫来了。呦,手里怎么还提着东西呢。娘,六婶子来了。”
“老二家的洗衣服呢,这媳妇儿乖巧懂事儿啊。老嫂子,给你拿点东西。唉,我就说不让喂狗,家里喂了不少的鹅呢,死老头子愣是不听劝。这可好,昨天夜里龟孙狗不知发了哪门子疯,咬死了五只大鹅。死老头子这也不说心疼他的狗祖宗了,一棍子把狗给抡死了。这个天儿热得很,这么多东西也存不住,这不,给老嫂子送来一只鹅一条狗腿,你们拿盐腌上或者用烟熏一下,存上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眼见着要六月十五了,省得你们再买了。”
在石梁村这一带,六月半是作为一个节日来过的。过了这一天,一年就过去一半了,而且这是仅次于过年、八月十五、五月端午的大节日,少不了吃点好的。
“他婶子有心了,这可是好东西,你留着送亲戚就是,还给我们送来。老大家的,快接过去,让老大找点柴火熏一下,咱们留着六月十五吃。他婶子,过来坐会儿咱老姐俩儿拉会儿呱。”梁宋氏说着客套话,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梁宋氏的嘴馋得很,家里不富裕,平常也吃不得好东西。往常这时候刘梁氏差不多会来了,现在她一死,刘忠林恐怕也不会再来。她正在嘟嘟囔囔骂着女婿没良心,可巧老姐们儿给她送了东西。这白拿的东西吃起来肯定是香。
六婶子也不客气,自己拿过凳子也坐在堂屋门口,看着不停歇的秀荣笑着说:“老嫂子有福气,俩儿媳妇儿都孝顺着呢。”
“孝顺啥呀,也不是一家人,一家门儿里哪有不是一心的。有些人呀就是不能给好脸色,不然得上天。”梁宋氏像是在树立自己的威严,毫不遮掩地当着秀荣的面说起了冷言冷语。
陈秀荣手上就是一顿,随即又继续洗起了衣服。
“呵,看你说得。对了,你看贤成这小子也大了,前几天我给老大家的提过一嘴亲事,阎王庙张家的女子,这孩子我见过,长得俊着呢。这都一个月了老大家的也没给我回话,今天正好也跟你商量商量。”
“嗯,贤成是不小了,也该说媳妇儿了。没听老大家的说,这死女人不把孩子的事儿放心上,啥事儿都得我操心,这个家离开我就转不了,唉。”梁宋氏想把李氏叫过来骂一顿,又想起她正在熏烤鹅和狗腿,也就作罢。
顿了顿,梁宋氏又开始了嘀咕:“可不,贤成快该娶媳妇儿了,还连个屋都没有。我这院子倒也宽敞,再起一间屋也行……再起一间还是让老二搬出去……不行,他那屋里死了人,不吉利,还是再起一间吧。”
梁宋氏说话声音不算小,完全没有刻意避开秀荣,秀荣把她的话听了个真而且真。
六婶子待了一会儿也便回去了。她刚走出院门,梁宋氏就小声叫来李氏:“今儿晌午就把狗腿给剁了,多放辣椒,多放油。大鹅留着六月半吃,省下买肉的钱了。”顿了顿,又对秀荣说:“老二家的,你这还在给二丫头喂奶,狗肉可吃不得。”
吃罢午饭,陈秀荣对心满意足拍着肚皮的梁宋氏说道:“娘,快六月半了,孩子生了一个月了娘家人还没见过呢,明天我想跟当家的回一趟河西,在那住些日子。”
“去吧,给亲家问个好。长个心眼儿,到那可别瞎说。二子,你明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