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弯了弯闭上眼。
少年的爱恋总是来得热烈,能执着一生的却不多。
嘴上的誓言她听了十年,那又如何?
高宗到死也没能兑现誓言,而是将她当做一枚可以巩固帝位的棋子,说丢就丢了出去。
太师把持朝政又有兵权助力,他若是想稳稳当当的坐稳位置,就得废太子另立。
可太子不是说废就能废的。
死了另当别论。
他明知徐贵妃做了什么,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又迟迟不封继后,让徐太师和韩丞相两人互相消耗。
把她丢出去最安全,也最有用。
她早过了听到誓言就激动的年华,等他权势加身,便会想着延绵子嗣,想着美妾环绕。
这会还年轻着,哪会想那么远。
陈舒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阵,渐渐入睡。
屋里安静下去,窗外偶尔响起几声虫鸣。
任长风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他睡了一下午,这会睡不着,脑子也晕晕乎乎。
喝了退热的汤药似乎不顶用,身上一点汗都没有,还浑身无力。
他翻过身看向软塌,想要过去将陈舒抱过来,又想直接去睡软塌,两个念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
过了许久,他想到自己已经唐突了她,不可再做出过分的事吓跑她,这才艰难闭上眼。
哪怕他这会想要抱着她,想到疯。
不知睡了多久,任长风感觉到有凉意贴上来,他无意识抱紧口中喃喃出声,“阿姐……长风想娶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陈舒整个僵住,动都不敢动一下。
任长风烧糊涂了一直喊着要喝水。
她被吵醒过来,喂他喝了水,孰料刚放下杯子,人就被他给拽到床上。
“阿姐……”任长风意识模糊,又难受又委屈,“你为何试都不肯试一下就拒绝我?”
陈舒放缓了呼吸,安慰自己别怕,他这会是烧糊涂了,不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
“你不试怎知我不可靠?
阿姐……长风是认真的。”
任长风抱紧她,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含糊嘀咕,“长风不要美妾不要子嗣,长风只要阿姐做长风的妻子,不要封侯拜相,日后也不回汴京。”
陈舒僵住,后背传来阵阵凉意,里衣转瞬湿了大片。
这是哭了?
陈舒又心疼又好笑,还不敢乱动。
他到底是有多委屈,才会哭得这般厉害?
当初在敬法殿,他差点没命没见他哭,给他处理伤口他也不哼一声。
这回伤得不重,就是时间长,加上天热出汗导致金创药的药效降低,伤口有些化脓。
等退热了,伤口恢复过来就能好。
她用了贺清尘给的药汁,原想等着他退热后再给他口服一些,巩固一下。
谁知他没退热,似乎还烧得更严重了。
陈舒想到这,忍不住动了下,想再给他倒些水过来。
“阿姐别走……”任长风收紧手臂的力道,嗓音干哑,“长风从未如此在意过谁,若阿姐不肯嫁,长风立誓不娶陪着你。”
陈舒心软得一塌糊涂,缓了缓呼吸,反手碰到他的手臂觉察到他在出汗,悬着心悄然落下。
发了汗就好了。
她安下心来,枕着他的臂弯,轻轻闭上眼。
任长风嘀嘀咕咕发了通牢骚,许是出了汗让他觉得舒服,天快亮时总算安静睡过去。
陈舒听他诉了半夜衷肠,心中不免对他生出异样的情愫,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眼皮子开始打架也跟着沉入梦乡。
任长风出了一身冷汗,醒来发觉自己抱着陈舒,懵了好一会才回魂,整个人火烧火燎,不知该叫醒她还是该继续装睡。
他昨夜迷迷糊糊,只觉得凉便想着要抓住,未有想过被抓住的会是陈舒。
脑子迷糊难受,被她拒绝的委屈无限放大,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任长风微微偏头,看向陈舒姣好的侧脸。
她取下易容后整个人都有种舒服柔美的气质,让人恨不得把心都挖给她,只为博她一笑。
只为她能多看自己一眼。
他还记得及冠那年,老贾带他去琉璃馆,请他看舞姬跳舞。
那些舞姬都是探子,一个赛一个好看婀娜,他只觉得无趣。
回去后老贾告诉他,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有毒。
但凡用了心,便容易把命赔进去。
自那之后,他看到漂亮的女子只会觉得她们会要自己的命,陈舒是个意外。
她那么好看,身份那般高贵,却一心想要救他。
他真觉得她是天上来的仙女,遥不可及。
甚至,他还想过这辈子就在她身边,安静的当一个侍卫,护她到老。
等她走了,他便去她陵前自刎,死了也要陪着她。
后来,陛下说要放她出宫。
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活着的另外一个目标,满脑子都想着出宫了她便不再是继后,是寻常人,自己还有机会娶她为妻。
任长风打住思绪,静静看着沉睡的陈舒,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