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垂下,艰难转身。
“阿姐。”
任长风捂着肚子站廊下,目光深深,低哑的嗓音满是委屈,“我受伤了。”
说完,他晃了下,闭上眼一旁倒去。
“长风!”
陈舒飞奔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他扶起来,顾不上多想,拖着他回到贴着大红喜字的厢房外,抬脚踢开房门。
房内布置一新,红烛红双喜,就连被子都是大红的喜被。
陈舒咬牙将任长风扶到床前,安置他躺下。
给他盖好被子,陈舒坐下来,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提起的心悄然落下。
没高热,说明伤口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这么想着,她掀开被子解开任长风外袍的带子,把里衣推上去查看伤口的情况。
他有点不走运,新的伤口就在旧伤附近。
陈舒仔细观察片刻,放下里衣盖上被子,起身出去。
她方才是直接过来的,没有带自己的药箱。
跟着师父学医一年,诊脉开方不行,处理外伤的伤口她还算熟练。
来安宣府之前,贺清尘给了她几瓶特别的药汁,说是伤口出现的化脓情况,取少量药汁涂抹伤口,观察一日。
若情况好转,可继续用药。
涂抹时只需一点点,不可大量使用,容易丢命。
陈舒走出后院,不放心任长风一个人留在这,咬了咬牙又折回去。
他许是累的。
等他醒了一起回医馆,就这么把他丢下,万一那些盗贼跟着他来了安宣府,偷偷寻仇可怎么办。
陈舒脚步匆匆,转眼又折回屋里。
任长风唇角扬了扬,放纵自己睡着过去。
陈舒坐到床边,双手托着下巴看他,眼底慢慢浮起笑意。
真睡着了。
任长风这一觉睡到天黑才醒,睁开眼,看到陈舒趴在床边睡着过去,脸上的易容取了下来,露出她本来的模样,耳根悄然发烫。
她回来后便没有走开,一直在陪着自己?
任长风心怦怦直跳,小心翼翼伸出手,卷着她的一缕发丝把玩。
若不是自己受伤又睡着过去,回到安宣府,等着自己的便只有一室清冷。
他走后,陈舒一次都没来过。
晌午那阵,看她在婚房门外犹豫就知晓了。
心里有点难过,委屈的情绪冒出来,转眼填满了胸膛。
无论他做什么,她似乎都不为所动。
任长风目光黯淡下去,屏住呼吸悄悄靠近过去,颤抖亲吻她的发丝。
在暗卫营十几年,他从未把那儿当做家。
每次换班轮值,他都会做好回不去的准备。
后来进了东宫,想要暗杀陛下的人一拨接着一拨,他每日绷紧了神经,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去敬法殿保护她和现今的皇后时,他还以为是很轻松的差事,直到死士出现。
那一夜,他真以为自己活不过去了。
她提着灯笼找来,费尽力气将他带回屋里,给他止血给他包扎,姣好的面容映着灯,美得如仙子一般。
他那会想,死了还能看到仙女,也不错。
他和墨竹他们一样,都是陛下的暗卫,打成年便不许碰女人不许上青楼,以免被人发觉。
陈舒是自己碰到的,第一个女人。
虽然,他们只见没什么什么。
最多……是她把自己都给看光了。
任长风的脸颊又烧起来,再次亲吻她的发丝。
陈舒一动不动,心里涌动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她在他醒来时就醒了,本想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未有料他会做出如此举动。
这般小心谨慎,跟偷了腥一般。
“阿姐……”任长风嗓音低低的唤她一声,委屈抱怨,“要等到何时你才能看到我,那些姑娘再好又怎样,她们都不是你。”
他眼里只有她。
陈舒动了下,佯装自己刚刚醒来。
任长风迅速躺好,想了想顺道翻身背对着她,不让她瞧见自己估计已经烧红的脸。
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
陈舒坐直起来,放松伸了个懒腰,藏起笑意看着几乎要把自己埋起来的任长风,“长风?”
任长风不动。
陈舒站起来活动酸麻的双腿,声调稍稍拔高,“长风。”
任长风假装自己刚醒,哑着嗓子应声,“阿姐……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黑了,我也不知什么时辰。”
陈舒坐到床上看他,故作严肃,“哪儿不舒服?”
不能让他知道,她什么都听到了还知道他做了什么。
“伤口有些疼,抓到了几个盗贼,回来这一路上没敢睡。”
任长风坐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她,“我怕睡着了,那些盗贼的同伙追过来,没法回来见你。”
陈舒胸口涌起酸胀的情绪,面上却挤出笑容来,“去吃饭吧,我没请人打理这边,得去外边的馆子吃。”
安宣府不宵禁,夜里比汴京还要热闹些。
从东蜀过来的商贩越来越多,好些店都要到子时才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