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嗡嗡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高老道话音刚落,我们已经从声音传来的方向上看到了一大片腾空而起的黑色云团,朝着我们这边飞速涌来。
我心里忽地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朝贾山和胖丫身上用力一推,随后朝前猛冲了一大截,就要去拉高老道,“你俩快去车上躲起来!快!”
这周围荒郊野岭,除了张承志的小汽车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贾山和胖丫一愣之下也明白刻不容缓,只能一咬牙,飞身就朝张承志的小汽车冲去。
那团东西如云如雾,贴着地面上矮矮的荒草席卷而来,我顾不得其他,几步蹿到高老道旁边,正要拉他和张承志一起回车上去,那黑色云雾却宛如一把利刃,瞬间插入了这块空地中央,把我们彻底隔开了。
张承志在大柳树下早唬得腿软,虽然还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想也知道绝对来者不善,赶紧一把抓住高老道的胳膊,用眼神哀求高老道想个办法。
高老道心里正恼火着,要不是张承志自作主张,我们这一群人这会儿功夫早就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歇着了,哪会在这受罪,因此挥手把张承志的手拍下去,肃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团黑云一闯入空地,顿时恍如一张撒开的渔网,朝着我们兜头罩来,我们这才看清这团东西的全貌,竟是一群数量成千上万的野蜂,一身黑黄参半的硬甲,细腰大眼,个头儿足有大拇指那么大,尾巴上尖锐如钢,闪着幽幽寒光,看着都能想象到被蛰一下得有多疼。
这下我可是彻底傻眼了,眼看那些野蜂眼冒凶光近在咫尺,我们三个不得不一步步后退到大柳树底下,背靠着大柳树,高老道脱了外衣攥在手上,打算一会儿野蜂扑上来的时候用来做武器杀出一条血路。
这会儿张承志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看野蜂群振翅卷起的气流已经扑到脸上了,他来不及细想,扭头弯腰,屁股一撅,一头往大柳树“两腿”之间钻去。
我一直一心两用,一面提防野蜂群袭击,一面防备张承志再搞什么花样,见他这个举动不由得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吓疯了要学鸵鸟把脑袋藏树洞里去,正要伸手去拉他起来,不想他的身子在树窟窿里左扭右扭,竟然越钻越深,眨眼功夫就钻进洞里去了。
“这底下有洞!”我一嗓子喊出来,高老道赶紧也往下看过去,刚好瞧见张承志最后露在外头的两只脚也钻进了洞里,那树窟窿里塞着的枯枝败叶被他扒开,露出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黑洞来,正嗖嗖地往里钻凉风。
“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是不是早知道这地方有猫腻儿!”高老道大怒,蹲下身就要去抓张承志,可这小子一听高老道骂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只听见洞里淅淅索索的声音去得远了,很快就没了动静,显然这家伙爬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野蜂群这会儿已经到了头顶,像是黑云压顶,遮天蔽日,连落日的余晖都被蜂群遮盖,无数野蜂朝着人面柳上头飞扑,从我们的头顶飞掠而过,密集的翅膀振动将空气刮出刺耳的轰鸣。
高老道用力挥舞手上的衣服,把接近我们的野蜂赶开,可杯水车薪,不断涌来的蜂群差点把我们淹没,我甚至能感觉得到野蜂翅膀高速拍打之下形成的凛冽气流抽在脸上的疼痛,像是被超薄的玻璃刮了似地。
根本没时间多想了,高老道远远见贾山和胖丫已经上了车,关闭车门和车窗,虽然趴在玻璃上的两张面孔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到底算是安全了,这才心中定了定,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当先塞进了树洞里。
树洞看上去能容纳一个人进入,可实际上也是极窄,这洞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经年累月下来,被年复一年的枯枝败叶和泥土砂石一层一层地堆叠堵塞,早就堵得严严实实了,还是赖张承志所赐,今天被重新扒开见了天日,可张承志身形瘦削,挖出来的洞口也并没有多大,我一个半大孩子还能顺利通过,到身形高大的高老道时就遇到点麻烦。
身后野蜂的声音密密麻麻越发大声,吵得人头疼,高老道又要应付野蜂的骚扰,又要拼了命地往窄小的洞口里挤,实在是手忙脚乱,硬生生挤进来的时候甚至还把洞口的泥土撞得四处散落,在幽静的洞穴里发出稀里哗啦的碎响。
“妈了个巴子的,张承志呢,找到他一定得给他两拳,不然都对不起道爷我被蛰的这两下!”高老道骂骂咧咧地扑拉几下身上的土,赶紧回身捧了几把把洞口补好,免得野蜂钻进来,嘴里嘶嘶哈哈地抽冷气,显然是被野蜂蛰得疼痛难忍。
这会儿功夫我已经把周围打量了一遍,这大柳树下的树洞一直斜着往下,越往里越宽敞,口径上下高度一米多,左右也有不到两米,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并列,四壁摸上去还算光滑,却不像是石头砌的,倒好像是糯米混着黄土垒成的,四面严丝合缝,一副千年不腐的模样。
我心下生疑,这地方如果只是一只猫的坟,为啥会在旁边大柳树底下修这么一条地道?难道这猫还讲究个阴宅风水不成?
高老道这会儿堵完了洞口,从怀里取出一只小手电打开,朝周围照了照,脸色在手电的黄光下白得吓人,阴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