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山脱口而出“人面柳”三个字,不但我和胖丫诧异,连高老道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来。
毕竟刚刚才解决了一个自称“人面郎”的白骨填,这又冒出个闻所未闻的人面柳来,换成谁都没法儿立刻适应。
贾山见我们这表情,顿时急了,压低声音道:“这棵树啊,这棵树就叫人面柳,我们屯子里都知道这棵树,我小时候我爹还带我来看过新鲜呢,就是因为它长得有鼻子有眼有手有脚的,所以我们才叫它这名字。”
原来这人面柳是周围的老百姓给它起的名字,而不是真的有一个树的种类叫人面柳。
我们仨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上去轻轻在贾山肩膀上捶了一拳,忍不住道:“咋我们那边没听过这棵树?”
贾山挠挠脑袋道:“这地方距离我们屯子特别近,但是离你们屯子远,你们没听过有啥奇怪,我们都巴不得这棵树不被外人知道呢。”
听了这话,高老道捻着胡子皱眉道:“这树在你们当地这么出名,难道还有啥讲究么?”
“讲究?”贾山一愣,想了想道:“也没啥讲究,只是我们这辈辈传说,这人面柳是上天派下人间的金袍大将军,站在这里是为了镇守此地的妖魔,因此绝不许子孙后代破坏人面柳。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们这里的人放羊放牛路过这里都会约束住牛羊,不许啃树,而且还会把树周围的杂草啊啥的顺手拔掉,以免影响了人面柳的生长。”
他说的没错,这整片荒坟地杂草丛生,偏偏大柳树周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有人维护的缘故。
这会儿功夫张承志已经从大柳树上爬了下来,收了刀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朝我们招手喊道:“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啊,我还有事要求各位帮忙呢。”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高老道当先应了一声走了过去,我们几个无奈,也只能跟上。
阳光把人面柳的影子长长地拉扯变形,投射在荒地里,看上去枝丫摇曳,好像要活过来似地,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人面柳的“脸”,那双眼之中眼珠分明,活灵活现,简直像是高高在上地盯着我似地,让我后脊梁唰地一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胖丫平时大大咧咧地没个丫头样儿,这会儿也吓得够呛,搂着我的胳膊不撒手,身子紧紧贴着我,生怕我走快了把她丢下似地。
“这人面柳有古怪,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她忽地凑近我的耳朵,小声地道。
我一怔,一旁贾山已经脑袋点得像鸡啄米一样,“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这张承志到底要搞什么,好端端地干嘛要给人面柳添上眼睛啊。”
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才故作镇定地道:“添眼睛咋了,既然是天上派下来镇守妖魔的金甲神将,就该两眼锃亮不放妖魔逃走哩,之前这神将有眼无珠,现在有了眼珠子更添威力,难道不是好事?”
贾山摇头,瞥了一眼正在跟高老道说话的张承志,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这话可不好说,我们这里有个说法是睁眼的金甲神将要杀人哩,所以哪怕是我们屯子里最皮的孩子也绝对不敢到人面柳上去乱刻乱画,生怕给自己招祸呢。”
我和胖丫脸色一变,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不约而同地往上看了一眼人面柳的“脸”。
这一眼,我和胖丫全都不禁上下牙打颤,站在原地忘了往前走。
贾山本来跟在我俩身后一步远,我俩一停,他来不及收住脚步,顿时一头撞在了我后背上,撞得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还不等他开口发问,我赶紧一把把他的脖子挎住,顺势捂住他的嘴,又往上头指了指。
贾山的眼珠子乱转一通之后,终于顺着我指着的方向看去,旋即瞳孔顿时放大,我捂着他脸的手臂都能感觉得到他两个太阳穴上青筋乱跳,要不是我死死按住,说不定他会当场跳出来。
那人面柳的两个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蓄满了红色的液体,风一吹,液体动荡,竟然从两个眼角汩汩流下来,形成两行血泪。
此刻太阳西斜,天地都被一层红黄的光芒笼罩,这两行血泪在日暮之下更是邪气横溢,宛如这高大的柳树向日哭泣,与天同悲一般。
我们三个俱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们三个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咱们得快点了,不然一会儿太阳落山了事儿还没办完,可别怪我耽误功夫。”张承志朝我们三个招招手,笑着调侃道。
但是这笑意落在我们三个眼中,多少有些诡异,因此我们都没有动,贾山还伸手指了指人面柳,颤声提醒道:“我说那个……张先生,你看看你刚刻的柳树,它……它流血泪了。”
张承志和高老道本来都是背对着人面柳站着,又都在树下,本来并没看到,贾山这么一提醒,他俩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扭头上望,顿时也都被吓了一跳。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张承志话都说不利索了,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扭头看向高老道,“柳树怎么会流血泪?难道成精了不成!”
高老道叹了一口气,皱眉道:“那八成是柳树的树汁。大约也是因为你在上头划破树皮所以才溢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