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五年秋的一次朝会上,文武百官上奏诸多大小事宜之后,在位已有二十多年之久的皇帝徐邺,首次在朝堂上公开提出削藩一事,要百官进言。
北奉的宗师藩王乃是太祖皇帝徐宸一统中原后,因疆域广阔,基业尚且不稳。
于是,为拱卫徐家天下,所封的六位徐姓藩王,六人皆是徐家子嗣。
世袭至今,分别有蜀王徐瑾,封地巴蜀;燕王徐乘,封地燕冀锦三州;广陵王徐衡,封地苏淮杭三州;吴王徐戬,封地荆赣二州;齐王徐恕,封地济州。
北奉建国已有近百年之久,封藩亦是如此。无论是手中所握实权,还是藩国势力都逐渐扩大。如今的各大藩王与当年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已是将近天命之年的徐邺心知肚明:若不尽早削藩,则后患无穷,以后衍儿这个太子继位,不知能否压住这帮宗室藩王。
“削藩一事,众爱卿可有什么看法?”皇帝徐邺问道。
时任兵部尚书的大将军司马骅谏言:
“藩王作乱,兵权之祸。削藩一事,臣以为应从兵权入手。以举国改制,去冗减支为名,裁减各大藩王辖境内的兵马数量,以此为前提,渐渐插手各州财政、官制、地制等等,循序渐进,才能真正地实现削藩。”
话音刚落,时任刑部侍郎的太子殿下徐衍上前一步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尚书大人所言直接从兵权入手,略有不妥。”
“我北奉各藩王直掌兵马之制,从高宗为抵御北胡西夏,准许各藩王手握辖境兵权开始,至今已有七十多年。”
“各藩王怎会轻易允许朝廷插手,虽不至于今时祸起,但必定会行阳奉阴违之举。”
“名义上向朝廷上奏数目,裁减兵员,实际上并不会真正实行。”
“削藩一事,儿臣以为,行恩威并施之举比较妥当。”
中书令公孙辄频频点头。
“怎么?中书令有话要说?”皇帝陛下见状问道。
“老臣大概认同太子殿下的说法,但太子殿下说不至于今时祸起,老臣不这么认为。”中书令公孙辄说道。
“左仆射以为如何?”皇帝陛下看向门下省左仆射齐桓问道。
“臣也认同中书令的看法,大将军刚才所说,收减各藩**权是真正削藩的前提,臣以为确实如此。”门下左仆射齐桓答道。
“这削藩一事确实非一蹴而就。依朕看来,就算讨论到天黑也没个结果,诸位爱卿所言各有道理,削藩一事就再议吧。”
无事退朝。
按照以往朝会的惯例,每当发生解决不了的大事时,当朝皇帝徐邺会再次召集有关大臣到御书房,再重开一个小朝会。
中书令公孙辄、门下省左仆射齐桓、太子徐衍、兵部尚书司马骅、帝师韩歧山,这五人乃是小朝会御书房的常客,深受皇帝陛下的信任与器重。
京城官场私下笑言这五人为“御书房五常在”,以此来说明这五人的位高权重。
中书令公孙辄、门下省左仆射齐桓,二人分别是中书省与门下省主官,中书令官至一品,门下省左仆射官至二品,但皆为当朝宰执。
太子徐衍,当朝皇帝徐邺嫡长子,太子府主人,官至三品刑部侍郎,五品境高手,佩剑尧君。
他早在束发之年就出任刑部员外郎,为方便处理刑部事务,自此搬出太子东宫,而常住刑部衙门。
及冠之年时,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将原刑部衙门扩建为太子府。
如今的京城刑部衙门就在太子府内,掌司法典狱决断之事,主官为刑部尚书孙槐,但重大事宜皆需过问太子徐衍。
兵部尚书司马骅,官至二品,将军府主人。北奉王朝唯一一位大将军衔武将,乃先帝钦赐。
他手握西北陇关兵马大权,多次抵御西夏入侵,同时兼掌京畿安防事务。三品离火境宗师,佩刀截江。
帝师韩歧山,天泽宗大掌事,无官品。其事迹鲜有人知。当朝皇帝陛下钦赐“坐朝椅”,坐参早朝,无论何时见到天子皆无需跪拜。掌天泽宗,负责监察朝野百官与宗师藩王,统摄四方江湖势力。善卜卦,号称百无一漏,千差半目。
说回今日早朝,削藩一事既有争议,按照惯例,皇帝理应在御书房召开小朝会。可当文武百官退朝后,以中书令和左仆射为首的一众中枢官员,并无一人往御书房方向走去,皆从御道两旁出了宫门。
韩歧山出宫找了家茶馆坐下歇脚,一位市井小民装扮的天泽宗密探上前来。
“看看太子殿下和大将军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韩歧山对那探子说道。
不一会,密探回报:大将军刚刚回府,将军府中一切正常,太子殿下出城围猎。那也就是说。今日朝会结束,确实并无小朝会。韩歧山本以为皇帝陛下单独叫了太子徐衍和大将军司马骅。如此看来,今日确实不曾召开小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