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惩示,殿试肯定还是会去的。
到场的八名学子已有功名在身,可见官不跪,只待殿试后由当今天子钦赐进士出身。但这些还未踏上仕途的新丁在朝堂六部之一的礼部尚书面前,总是难免战战兢兢。
“为官者,当首重仪容礼节,尔等要切记于心。”
吕闻达仪表堂堂并以此为傲,他认为容貌是为官的先决条件,本想把其貌不扬的吕维扬踢出前十。最后因为二人都是姓吕,念及虽为支流,亦属同宗,才将其留在榜中,但仍然由第五掉到了第九。
“学生受教。”八人低头拱手道。
“今日由本官训话,告知尔等殿试流程。明日有司礼监的公公教习宫中礼仪,用心学,殿试之后你们未必还有进宫面圣的恩宠,所以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是。”学子们心思各异,但都是一副恭敬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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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倾卿,爹来看你了。”许国公脸上有些发热,尴尬的敲着女儿房门。
“爹爹请进。”房中传来平静淡然的声音。
许国公推门而入,许倾卿微微低身福了一礼。
看着桌子上纹丝未动的饭菜,许国公意思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简单。
“怎么不吃饭?”
“女儿没胃口。”许倾卿认识那副淡然模样。
倒是服侍许倾卿的丫鬟彤儿红了眼眶,小声道:“小姐从早上就没吃,只说没胃口,彤儿要去请大夫又不让,老爷快劝劝小姐吧。”
许国公吃了一惊,自己这女儿也算半个公主,长得更是美貌非凡,但公主病是没有的,伤春悲秋的多愁善感也是不多,怎么突然不吃饭了。
“倾卿,为父可从不曾教你学那小儿女模样。”许元厚世袭国公前曾投身行伍,成为国公后也是军人做派,做事光明正大雷厉风行,这也是他看不上朱得贤的原因,他总觉得这小子虚头巴脑的一肚子坏水。
“父亲,女儿也不记得印象中的你是以权谋私之人。”许倾卿针锋相对,毫不示弱的道。
嗯,这顶嘴的样子才是我女儿,许国公暗暗点头。
不对,什么以权谋私?
反应过来的许国公虎目圆睁,诧异问道:“什么?为父何曾以权谋私?”
彤儿一听话锋不对,急匆匆低头离开屋子,老爷小姐虽然对府中下人很好,但守好自己作为丫鬟的本分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的。
许倾卿看着父亲,她知道父亲不屑于说谎,顿时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语气放缓道:“不是父亲托人安排?会试上千学子只对我一人特殊对待,不是父亲以为我脱了您的照顾便会一事无成?”
“如何特殊对待?”许国公忙问,他闻到了阴谋的气息,对自己这宝贝女儿打主意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那我会试时所用席舍是谁安排的?别的学子席舍中只有一条伏案,我的席舍却比最好的客栈还要周到?”
父女二人同时陷入沉思。
许国公思考着,谁敢打自己女儿的主意?不知道差一点就成为当今皇后了吗?
许倾卿思考着,谁有能力在会试考场里单独立给自己搞特殊待遇?谁又会知道去考试的是女扮男装的自己?
然后两个人同时想到一个人。
当今圣上---大越皇帝朱得贤。
父女二人又同时陷入沉默里......
想到幕后黑手另有他人,误会被迅速消除,矛头开始一致对外。
皇上既然已经知道许倾卿女扮男装参加会试,现在又拿了第一,那这出戏就必须唱下去,后天的殿试不能不去。
如果去了,参加殿试的都是朝堂官员和宫中的人,即使被人揭穿身份,也可以把事情控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内,而且皇上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如果不去,会试状元竟然不参加殿试的事传出去,好事的和别有用心的人一查,肯定会露馅,毕竟这件事除了女扮男装换个名以外基本没怎么避人,到时事情传出,皇上本身再不愿意处罚许倾卿也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还有一个关键点就在于,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啊!皇上要是突然感觉无论如何也娶不到许倾卿,那借着这件事,整个国公府都有被连根拔起的危险。
许倾卿初时只想着要证明自己,虽是女儿身但也不容别人随意摆布,这个别人里就包含了皇上和父亲。现在跟父亲重新回到同一战线,才发现事情远没那么简单,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
许国公却是光棍的很,大咧咧的给女儿安心,女儿重新跟自己这个老爹亲近起来比什么都强,大不了到时候把免死金牌拿出来顶罪,然后一家人就此搬出京城,远走他乡。
毕竟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最重要了。
父女俩又聊一会,决定后天一早由许国公陪着进宫,许倾卿继续办成许及第,见机应变。
心结一解,饿了半天的许倾卿也吃得下饭了,许国公赶紧让后厨重新准备,等饭菜上来以后,自己就坐在一旁给女儿添饭布菜,威风凛凛的国字脸上堆满笑容。
不嫁就不嫁吧,当爹的养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