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安城东城文汇街此时人山人海,休息了一天的考生和看热闹的人群早已在放榜处等候多时。
“来了来了来了!”远处有高亢兴奋的喊声传来,接着便是铜锣清亮的声音响起。
“咣~~~”余音连绵不绝,拥挤的人群自觉分向两边,为宣榜队伍让出道路。
当前走来的是左八右八提着铜锣的喜报官,铜锣上帮着大红花球,此为十六响喜报锣,当第十六声锣声响完时,便是放榜吉时。
宣榜的是吏部文选司员外郎樊汝淮,因为上榜的学子将要面对的就是官职安排,所以负责全国文官铨选、考课、爵勋的吏部接替礼部,来与大家打打招呼。
樊汝淮自己也是往届会试中的前十名,此时走在宣旨的路上,心情有些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咣~~~”第十六声铜锣声响起,樊汝淮走上提前备好的站台上,整理好心情。
锣声尽,樊汝淮清清喉咙,展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次会试上榜者一百三十九名!”
“进入殿试者十名。第一名:国子监监生许及第!”
人群中嘈杂声起,纷纷寻找许及第所在何处。
“第二名:国子监监生卢恪!”
附近的茶楼上有人摔了茶杯。
“第三名:江西学子陆阳!”
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小书童陆文定紧紧拽住了主人陆阳的衣襟,一起来等候放榜的汤英大笑着拍打陆洋肩膀。
“第四名...”
“第九名:湖广学子吕维扬!”
因长相时常被人嘲笑的吕维扬突然在人群中放声大哭。
“第十名:国子监监生亓季!”
面色如乌云密布般阴沉的亓季松了一口气,旋即脸色更加难看。
“此十名学子今日下午未时凭会试腰牌至礼部候命!”
“其余人等自行对照榜上姓名,上榜者自明日卯时起凭会试腰牌至吏部候命,辰时未到者一律取消会试成绩,终生不得入仕!”
“圣上殷切嘱托尔等,上榜者日后为官当谨记先贤教诲,为君效命,为国尽忠,为民谋福!”
“钦此!”
樊汝淮吐出一口浊气,将圣旨收拢,随后命侍卫张贴会试榜。
此时文汇街上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喧闹的声浪一阵大过一阵,兴奋、疑惑、落寞、愤怒种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如春雷隆隆。
办完差事的樊汝淮并没有急着回去复命,他静静望着看不到边际的人群,命令侍卫不准扰民,慢慢前行便是。
会试榜的第一名许及第,第二名卢恪都没有出现,人们的焦点便集中在了第三名陆阳身上。
与他一同赶考的学子纷纷来到近前祝贺,让他绝不能忘了太白楼之约,周围百姓都往他身边挤来想看看这位会试榜探花的风采,也有的试图沾沾文气,想让自己脑子能聪明一点。也有朝中官员府上的师爷,名儒士绅家中的客卿,富商巨贾府上的管家递出一封封请柬,要陆阳务必要拨冗一叙。
陆文定闭上眼睛死命保住陆阳的大腿,生怕自家主人被伸到面前的无数只手抢走。
吕维扬慢慢止住哭声,在人们诧异的眼神中取出一封贴身存放的聘书撕得粉碎,随后扬向空中被春风吹散。
国子监监生时思俭,就是被礼部尚书吕维扬随手从会试榜前十中划出的学子,呆呆站在人群中,仿佛周遭的悲喜都被隔绝开,与他无关。
有年近花甲的老秀才涕泪横流,三十年弹指一挥间,盼这一天盼得头发都白了。
而更多学子拥挤在会试榜前,不敢太快又不敢太慢的在榜单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确认上了榜的,跟同来的家人朋友指着自己名字笑逐颜开。
没上榜的,心脏提到嗓子眼又重头开始仔细的看过一个个名字,祈祷自己的名字突然在哪个角落出现。
有人就这样在会试榜前从日出站到日落再到夜深,最后被巡逻的禁军如野狗般赶走。
此时的许倾卿正在房中默默出神,国公府墙外渐渐传来“恭喜国子监监生许及第高中会试状元”的声音,一共喊了三次,许倾卿知道那是越国公主朱虹菲派人来通知自己会试的消息。
状元郎啊,真好。
许倾卿脸上浮现出盈盈如水的笑容,随后又如昙花一现般消失。
许国公也听到了府外的喊声,不过他已先一步知道会试结果。自己的女儿成了状元郎,许国公刚接到心腹传来的消息时有些哭笑不得,可是随后眉眼慢慢舒展开来,接着大笑不已。
榜眼卢恪面色平静跪在前太师蔡准的书房中,虽然那张千金难求的乌木椅上并没有人,但卢恪知道,刚刚从椅子上离开的人,捏死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几家欢喜几家愁中,时间来到未时。
礼部衙门大堂中,尚书吕闻达看着恭谨分站两侧的学子,虽然只来了八人,但他并不觉得意外。
许及第乃是女扮男装的许倾卿,来了才叫奇怪,就看两日之后宫中那位怎么收场。
卢恪没来也是意料之中,没能拿到榜首那位老大人自然不会满意,但想来也不会怪到他头上,此举估计是对自己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