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前世她的结以及季知行两辈子的优柔寡断……阮妤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用假象去安慰哄骗她,她把血淋淋的现实撕开口子摆到她的面前,手抬起覆在她的头顶。
她手上的动作有多轻柔,说出来的话就有多凉薄,“如想,你真的以为季知行能摆脱林月吗?”
“那个女人摆明吃定了季知行,她今日做出这样一场大戏,肯定是不可能嫁到那户乡绅家了,以林月的心还有她父母的贪婪,怎么可能会放过季知行?”她每说一个字,身边少女的脸就白一分,阮妤看着她眼中支离破碎的光芒却没有停下,而是看着她继续说,“除非林月死了,可以季知行那个『性』子,若是林月真的死了,他估计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
“无论林月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他都会觉得这是因为他的缘故。”
“如想,”
阮妤垂眸,用漆黑的眼看着她,语气也变得重了一些,“你真的想把自己的未来交付给这样的人?”
霍如想看着阮妤,张口欲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她没有碰到阮姐姐,或许她会告诉自己要忍耐,镇子上许多女孩也是这样的,无论出嫁前怀有什样的憧憬,等嫁过去再回娘家都有一堆吐槽的话,不是说丈夫不好,就是说公婆和妯娌难相处,她那会还小,过于天真,偶尔听那些姐姐们说起这些,不由问道:“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不分开?”
那些姐姐们闻言却只是愣了下,转而看着她笑,“婚姻就是这样的,哪有什十全十美的,过得去就好了。”
她想以表哥的『性』子,至少也能让她的未来过得去。
可阮姐姐的出现和存在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她和哥哥的相处,那样的亲密无间,即使还未成婚,却也让她从他们身上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这样才是对的。
婚姻不该是一味地迁就、隐忍,她也有对未来怀揣美好的资格。
“不想……”她说。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就连近在身旁的阮妤也没听清。
阮妤只能瞧见她微微嗫嚅的嘴唇,就在她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身边的少女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再是先前的隐忍、压抑,而是肆意地哭着,她的眼泪流满秀丽的脸,人也扑到了她的怀里,阮妤被她撞得往后倒去,却又被人及时扶住了腰。
她侧过头,看到霍青行。
“没事吧?”
霍青行蹙眉问她。
阮妤摇了摇头,“没事。”
怀中少女依旧在嚎啕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全都发泄出来,她和霍青行对视一眼,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动作轻柔地安抚怀中这个泣不成声的少女。
……
“睡着了?”
霍青行就站在门外,看到阮妤出来,往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了一眼,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嗯。”
阮妤点点头,今天奔波了一日,她也累了,这会指腹点着眉心『揉』了『揉』,但还是看着霍青行问了一句,“你明日要亲自送他们回去?”
“嗯。”
霍青行替她把脸颊边的头发绕到耳后,轻轻按着她微蹙的眉宇,看着她轻声说,“怕表哥处理不好,而且……取消婚约也得和外祖母去商量下。”
该拿的庚帖得拿回来,该说的话也得说清楚。
“你……”
阮妤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跟季家人相处过,最是知晓他们的贪婪,就怕他们贪恋霍青行的未来不肯这样轻易就范,而且……就算真的如愿让霍青行拿回来了,这门亲戚估计以后也算是断了。
她自己倒是乐见其成,但就怕霍家兄妹不舍,毕竟他们在世上本就没有多少亲人了。
她虽然一个字没说,但担忧却布满了整张脸,霍青行猜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今天发生的这些让他觉得心累,但有阮妤在他身边,他觉得这些累算不了什了。
晚风寒峭。
可他的心却很暖,他抬手,抚着她的脸颊,目光和声音都温柔,“别担心,会妥善处理的。”
他这样说,阮妤也就没再多说什,要是可以,她倒是想亲自陪着霍青行去一趟,省得这人被欺负,但以两人如今这个关系……“那明天让阿柔去酒楼,在家陪着如想。”
“好。”
这个时候,他也不放心如想一个人在家,霍青行看着她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隔壁,灯还亮着,“走吧,送你回去,估计先生他们还在等你。”
阮妤点头。
霍青行牵着阮妤的手,牢牢地包拢在自己的手心之中,快出去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轻声喊人,“阿妤。”
“嗯?”阮妤回头。
“今天,谢谢你了。”
即使他能帮如想解决这门亲,却也口笨拙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如没有阿妤,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而且如没有她瞧见林月和季知行,估计他跟如想还都被蒙在鼓里,一想到让如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嫁过去,霍青行的心中也不禁闪过一阵后怕。
头顶今日月亮并不算明亮,稀稀疏疏一点亮光,他握着阮妤的手慢慢收紧,忽然仿佛呢喃一般说了一句,“有时候,都觉得你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