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摸鱼惊骇地看着一只巨大的多足昆虫在土中遁行,强大的下颚像两柄往内合拢的大刀,有力的下颌长了很多倒刺,锋利又致命,毫不费力地将土层和挡路的顽石推开,刨出蜿蜒隧道的速度竟然和游泳差不多。
像是螳螂又像千足虫,且集合了二者的特征。
其触须令人厌恶地摆动着,很像是肮脏角落钻出的蟑螂爬虫,贼兮兮地向着四周探出、侦探着信息。但代替角落里冷饭和食物残渣的,他的猎物是血管里跳动着新鲜血液的活物。
“继承我的记忆,这也是你其他信徒的记忆。这就是我的加护。”糯糯米的语气有些平淡,但摸鱼从平淡中听出了压抑着某种东西的感觉。
摸鱼望着那有一人高的洞口,从方才传过来的记忆中想象那怪物的大小。
“我的孩子们,他们的记忆永远与我同在。清晰又令人绝望,因为他们的终点永也只有死物的冰冷。但我是不朽的,我将他们的记忆摆放如玻璃珠。每一个人的记忆都如我亲身经历过,一刻不停地播放在我面前。”糯糯米沉声说。
摸鱼想起之前神明有关「那场战役」,绝大部分留到最后的信徒全被所谓神消灭了。清除旧物残党的屠杀持续了多久摸鱼不知道,但那场战役一定留在许多人的临终记忆中。
而对于糯糯米来说,则是许多一起播放的绝望,无法置身事外的电影。
置身那场最后战役的信徒,无论是逃脱还是英勇,最终都将铭刻在糯糯米的记忆中,且被其永恒的生命无限拉长,连痛苦也清晰、永恒地雕刻在糯糯米的骨缝最深处——如果有骨头的话。
这样想着的摸鱼感觉糯糯米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正是如此,信徒。所以我才要好好珍惜你呀。”她默默说。
摸鱼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想要好好侍奉背后那个温暖小物的心情油然而生。
但没等他转身许下肉麻的誓言,摸鱼感觉脚下一空,向前跌去。
背后传来那个深渊之物的嗤笑声。
来不及思考,摸鱼就跌入了面前的阴暗之中。
跌入了或许埋伏着怪物的洞里。
……
洞穴斜向下延伸,过了2个永恒的时间依然没有到底。
意料之中的痛觉并没有传来,在翻滚之中但摸鱼只有些晕眩的感觉。
神明大人的存在经由那好像相对静止的凉意处传来,看来类似触须的东西依然跟着自己移动,且出乎意料地稳定。
摸鱼发现自己与被掘出的松软岩土碰撞时候会发出轻软的啪嗒声,猜想是被某种粘液保护了。
那么一定是神明大人。
到底了,摸鱼从趴着的状态站立了身子。
落地令人意外地平稳,摸鱼拍了拍身体。
还没来得及得意,一个重物袭击了自己的身体。
“哎哟!这什么道啊。”那重物说。
摸鱼感觉自己的身体分为上下两截,再也不受自己控制。
“喂。为什么我碰到那些和刀剑一样尖的石头都不痛却要被你重锤啊。”摸鱼好像蚯蚓一样一边扭曲着身体一边退到了一边。
地上零散地摆放着一些金币。一大滩粘液洒在地上,青的、紫的、红的。旁边是一些圆瓶,但大多数破碎了,散乱地丢在地上。偶尔一两个破瓶子中还有一点可怜的溶液,但看上去变质不能喝,已经散发出阵阵恶臭。
“你在说什么啊。能伤害你的当然是你的神明大人!”糯糯米吃痛,说,“好了别在那里装蒜了,快扶我起来。”
见前者依然缩在岩壁抽搐,糯糯米生气地说:“还想偷懒?成为我的信徒就要全身心投入只为神明大人服务,哪里容得下松懈!”
糯糯米鼓起脸蛋扭过头去,想要信徒过来好埋怨他的不足。但另一个脚步从她身边穿过了。
那个坚定的步伐伸出了「治愈之触HealingTouch」。身着佩普罗斯样式的衣服,他伸出的手好像带着无尽公理与慈悲,悲悯的神情又好像救世的圣主。
“喂!你在做什么啊。”糯糯米赶紧爬了起来,尽力拖拽「炽天神侍」伸出的手。其绽放圣光,纹丝不动。
“我好了。”摸鱼有些新生的感觉,令人感动的新生,让他忍不住想要发出对美好世界的礼赞。
他看向天使的感激与钦佩的眼神被神明大人拦截了。在那深不见底的无限幽怨与怨恨的红色孔洞的注视下,摸鱼咳嗽了几声。
“呵呵,竟然拯救死敌。你可真是大意呢。”摸鱼难为情地搓了搓鼻子,但看到自己还在被糯糯米用黑洞般的眼睛紧盯着,于是不得不整理了下心情,换上了冰冷的表情。
「炽天神侍」治愈完全后,缩回了带有生命能量的触手。
摸鱼还在和糯糯米僵持着。
前者感觉有一种抽离的无力感。
在那锋利目光下,自己或将被某种由嫉恨提供能量的利刃锐利地切开。
寒冷的温度缓和了,糯糯米在一声“哼”之后开口说:“我的高贵的使徒可不能被垃圾治愈!话说你真不怕得病吗?对圣光产生癫狂的崇拜,好像疯子一样没有圣光就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