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见阳数日的天又变得灰蒙蒙,阴沉沉的,很快就飘起了鹅毛大雪。今年的冬天特别冷,这雪一下就是一天一夜。
任宗主之位,一并接收古生物研究阁后续整改,收拾烂摊子。第二天醒来时南扶光听闻昨夜渊海宗宗主命星陨落,原本炼器阁少阁主肖官继位,上继任仪式邀请了许多当日在洗尘宴中受惊修士,包括南扶光在内。今日这般野狗不如田地....
这些天发生什么事大家都知道,也心知肚明若不是云天宗施压这林家父子不一定落到她恨渊海宗,恨得要多深有多深。
面对云天宗大师姐可能会降下的滔天震怒,前来传话的弟子头也不敢抬。没想到等了许久,只等来云天宗大师姐一句:“知道了。”走出房门,他深呼吸一口气,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的,阴天,撑起一把伞她跨出门槛。
南扶光未耽误许久,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前往渊海宗,此时虽为辰时但乌云黑压压打从街边经过,这般大雪天并未影响商业街的热闹。
只是大街上的气氛到底是变了。
养分”
凡人大约也是听见了一些风声,"修士洗脑我们哩"“要将凡人变作供养他们的那棵树的年马不是不能当牛马。
法?
但搞劳务诈骗还是不行的,否则年底哪来那么多拿着砍刀的农务工向地主老爷讨薪说方投来的目光比往日多一些
云天宗大师姐一袭白色道袍几乎与这天地间混作一体,走过商业街时总感觉从四面八当她经过一家卖糖葫芦的摊,摊主的吆喝声就没了。
几个身着棉袄的孩童手中捧着热腾腾的肉包子,追打笑闹从她身边经过,此时一个孩童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嗲着声音道“姐姐对不起",南扶光刚道一声“没关系",小屁孩抬头看她一眼,脸色就变了。
"是臭道士!臭道士要吃我!"
他尖叫一声跑开。
好像她下一瞬真的会张开血盆大口吃人。
尖叫声在五六个小屁孩中此起彼伏,连带着商业街的摊贩都开始警惕地盯着南扶光就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渊海宗弟子今日几乎不可见.....
举着油纸伞站在原地,南扶光木然地接受着半条街的洗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往日那日她逛的那家打着渊海宗旗号的铁铺也大门紧闭。
南扶光又往前走了几步,大约是数个拐角她又听见那群小屁孩的笑闹。这一次他们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围着墙角跟一个突兀的凸起,那似乎是一个人,凌乱的头发与肮脏的衣服,衣服是寻常材质的道袍,若非有一定修为的修士根本无法御寒,那人脑袋死死埋在膝盖下,
呲尿。
这会儿在他跟前,那个尖叫着要被南扶光吃掉的胖小子正拉着裤衩对他寒冬中小孩淡黄色的液体冒出阵阵白眼。
他们干完这事儿,歪着脑袋看着毫无反应的那一团人,最开始满脸警惕,等确认他不会有任何反抗,转身欢呼着一拥而散。
街角一下安静下来,唯有寒风凛冽之音穿堂而过。
团,几乎要被白雪掩埋的人。
缓步至墙根,手中的油纸伞不曾倾斜,她低下头,看着大雪中身着单薄麻布衣缩成一起,
双唇起皮,眼皮发红发肿,饥饿与渴让他喉咙紧绷,几乎说不出话。她没说话,然而那颤抖着的人却像是认出了她的长靴,那张青白狼狈的脸从膝盖中抬林火对视上云天宗大师姐的眼,无声冲她笑了笑。
其实南扶光有一瞬间的恍然。
毫无来由地,她想起了初至云天宗那日,渊海宗古生物研究阁少阁主出现在她房门外也是这样坐在轮椅上笑着仰望她。
他向她邀功问她是否喜欢他特地给她安排的住处;
给她递上一把寻常修士一辈子不一定能看上一眼的仙器;得意地告诉她,若他有朝一日能够站起来的话,古生物研究阁便能参透长生不老的话题。
那时候她想,哪来的白痴二世祖。
现在她也是这么想的。
“别这么看我啊。"脚下,白痴二世祖缓缓道,“怪他娘狼狈的。”嗓音嘶哑得可怕。
剑鞘,黑色刀鞘铭刻梵文,其中又以翠鸟鲜蓝鸟羽点.....云天宗大师姐没理他,似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半晌,只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精巧金贵。
是上一次在裁缝铺林火大大咧咧拍在柜台上的那把。
"还你。”
南扶光道。
雪花飘落在剑鞘凹凸不平刻纹上,又消融潮湿了翠鸟之羽,变作碧蓝。林火看着扔在自己面前的那柄剑鞘,如今里面还配了把渊海宗的铸铁剑成完整一套,林火短暂嗤笑,南扶光毫无反应,像是知道他为何而笑,也像是根本不在乎这件事。他抬起头对她说:“你比我想象中心软。”
不再佩剑。
南扶光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开这一隅寂静街角,少女剑修腰间空空如也,她已有数日这一天,当肖官转身,衣冠整洁于宗主之位落座。
主林火的命星微妙闪烁,灰败,最终陨落。
在祠堂某个角落里,刚刚撤下还未来得及扔掉的星盘之上,上一任古生物研究阁少阁难得没了去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