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素簌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方才她怎会直接靠着他肩膀睡着了?
而且还招呼不打就溜走了。
她和蔺昭淮还没熟到这种程度,她刚才那样,实在无礼,要不去找他道歉?
明素簌翻身从床上坐起。
可她竟有些无颜面对,何况他定会以一副若无其事地无辜模样,调侃她的。
明素簌又躺下了。
罢了,待她先睡完午觉,再思量此事。
日暮时分,明素簌一脸英勇就义,敲响了蔺昭淮书房的门。
“夫人请进。”
她推门而入,小步慢慢迈进书房。
书房内幽然恬静,蔺昭淮坐于案几旁,他果然是一副揶揄笑意。
他明知故问道:“看来夫人今日午眠甚佳,临近黄昏才起身寻来。夫人来此有何要事?”
明素簌绷着一张小脸,状似坦然地坐于他对面。
“我来此特寻你与我一同准备,为今日马车上提及的赏菊宴。”
道歉是必须的,但还是稍后吧。他们先谈完正事再说。之前马车上人多耳杂,他们未曾详谈,如今四下无人,可以好生商议此事。
“若我未记错,一月前你带人抓获工部侍郎,证据确凿,只是赃银未曾寻到。”
蔺昭淮颔首,面上笑容淡了几分:“没错,他应是事前转移了。不过,户部登记的缺漏银两,高达百万两之多,他一人绝不可能轻易转移,还能隐藏至今。”
“竟有如此之多!”
明素簌心里盘算一番,震惊之意更浓。她出身靖国府,很是清楚,哪怕明家承国公爵位,一年开销也仅仅千余两。
而其余公侯世家,人丁较明家更兴旺些,但一年开支,顶天也就几万两。
明素簌由惊转怒,要知道,工部不仅管修缮宫殿,还承民生工程,他们这般贪得无厌,不知有多少利民之事因他们,就此毁于一旦。
当年,天下四分五裂,百姓流离失所,他爹那时追随于尚是将军的陛下,自己也过得不怎么样。她童年苦头可没少吃,甚至有不少时候也与那些流民无异。
如今天下安定,但却有这些蛀虫,意图啃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这案子她非得出分力不可!
她义愤填膺道:“追寻赃款,势在必行。今日我细细思量,还有了另一些见解。赏菊宴上,我们不仅要查勋贵功臣之家,还可以查另一类人。”
“哦?”蔺昭淮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几分兴趣,“还请夫人细细道来。”
此后,明素簌压低声音。
书房外风声作响,自窗棂飘进内室,他们二人声音被风声模糊,不甚清晰。
不觉间,日落西山,余晖透过窗沿缝隙,映照在明素簌白皙容颜上。
她说得口舌干燥,但终究是说完了,宴会之事已然议定。
蔺昭淮在她言语间,已沏好茶,不动声色地将杯盏推至她面前。
“多谢。”明素簌一口饮尽,唇间裹挟着樟芽蒸青之味。
有些淡苦。
罢了,日后她给蔺昭淮提提意见,将这茶换了。
眼下还是不言此事了。
明素簌晃荡着茶盏,漫不经心道:“我这里有金疮膏贴,可活血化瘀,千金难买。反正我用不上,那便……赠你了。”
最后,她还是顶不住蔺昭淮含笑的打量,从袖中拿出膏药贴,放于桌上,便匆匆离去了。
行至院中,她脚步微顿。
不对,她躲什么。
方才她赠了膏药贴,马车之事也算是扯平了,她应当心平气和地告辞,而不是这样心虚地逃走。
算了,她今日已在蔺昭淮面前糗大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未几,明素簌的步伐又起,比方才坦然许多。
——
十月廿七,嘉淳公主于百花园设宴,邀朝中勋贵、重臣,携家眷前来,共赏秋菊。
当今皇后乃是圣上的结发之妻,两人携手患难与共几十年,谱写一段恩爱佳话。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皇后膝下只有一子一女。
其子乃是皇上的嫡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楚衡。其女便是嘉淳公主楚璇。
她自小最受帝后宠爱,含着金汤匙长大,千娇万贵。
不仅如此,几年前,她曾当着群臣之面,口出惊人之言:“兄长可在朝中任职,协助父皇管制天下。本宫虽为女子,但自诩才华不输朝中男儿,女儿也想替父皇分忧。”
此言震惊群臣,但皇帝却喜笑颜开,准了她的请求。
此后,她也与其余亲王一般,常面见皇帝,商议朝事。
不过,嘉淳公主楚璇显然比她的那些庶出兄弟有能力。短短数年,她门下客卿如云,能才辈出,功绩频现,常引得皇帝龙颜大悦。
一时之间,众人皆道:太子最受陛下看中,其次便是嘉淳公主,而剩下诸王,只需开枝散叶,延续皇室血脉便好。
如今嘉淳公主年方二十,已下嫁谢家三年。驸马乃百年世家谢家,嫡子谢知夜。他们青梅竹马,共结连理,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不似其它驸马那样手无实权,谢知夜竟夫凭妻贵,特获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