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办事能力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靖国公深知,自己没这个资格如此考察,他并非蔺昭淮上级,太子殿下才是蔺昭淮直属上司。可现下是如此,往后他们未必不会更加紧密。
蔺昭淮接住他的发问,言辞不卑不亢,条理清晰。他如今在朝中这般地位,可不是白得的,对于这些政事,他早已处理得得心应手。
而且,他从靖国公的态度里,品出他言下之意。
他心中冷笑,莫非,靖国公真看中他了?传言靖国公爱女非比寻常,实际也不过如此,只是今日早朝一事,便起了拉拢他之意,还想以膝下独女作为联姻筹码。
昨日之事,他愿赔礼道歉,绝不误明姑娘的清誉。但蔺昭淮可不想随意联姻,被婚姻束缚一生。
他打算稍后靖国公提起此事,便委婉回绝。
而靖国公细细品味一番他的对答,又观他谦虚之态,眼中赏识之意愈发浓重。
不愧是年纪轻轻便身居要位,他的许多政见都极为妥当,平日处事也滴水不漏,难怪太子事事都离不开他。
他女儿平日懒懒散散,仿若何事都过眼云烟,可挑人的眼光真不差,嗯,这一点随她娘。
靖国公难得见女儿将一人放在心上,为此不惜损自身清誉,虽此举不妥,但他愿为女儿幸福,再努力争取一番。
明怀钺放下手中茶盏,向来冷硬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慈爱,他温和道:“蔺大人年岁几何?可有弱冠之年?如此年轻便身居要位,真是年少有为。”
蔺昭淮不紧不慢道:“年前便行冠礼,如今已是弱冠。国公过誉了。”
“年前啊,”明怀钺故作沉思,随后一脸关切,“若我没记错,令尊那时已经……”
“已经被圣上下旨处死,连同家慈、家兄一起。”蔺昭淮接话,言辞冷淡。
明怀钺单手撑腮,似在回忆:“去年那事,我又何尝不痛心。只是铁证如山,圣意难改。万幸蔺大人得殿下全力担保,才未被牵连,官复原职。”
“国公不必痛心,证据确凿,家父家母确是罪无可恕。下官得太子殿下特意请旨赦免,已是感激不尽。”蔺昭淮面上笑意不改,但提及父母,语意中尽是冷漠。
明怀钺察觉他对父母,貌似感情不深,便道:“扪心自问,这般叛国之徒,着实不配为人父人母。你不必耿耿于怀。”
随后,这位一向板着脸的老臣竟笑了笑:“正好我看着殿下与你长大,也算是你长辈,日后你茕茕孑立,朝中有何困难,只管说,我把你当亲子对待。”
蔺昭淮拱手,谦逊道:“承蒙国公厚爱,蔺某不敢当。”他心知,接下来,靖国公便要说到正题上了。
果然,明怀钺状似无意地另提一事:“昨夜一事,我听小女说了。多谢蔺大人出手相助,挽救小女一命,想必,这便是天意。”
言罢,他不语,一双炬眼牢牢攥着蔺昭淮,观察他的神色。
蔺昭淮扯了扯嘴角:“只是萍水相逢,不足为谢。国公征战沙场多年,也信宿命一事?”
他知这一番话并不客气,但这种终身大事,他得讲明白,才好收场。
“这……自然是不信。”靖国公隐觉对方态度,有些赧然,对方似乎不答应啊……
看来,昨夜一事,真是他女儿自作主张,牵扯到蔺昭淮这位无辜之人。
靖国公自觉理亏,但他还是想为女儿豁出老脸,再试上一试。
“如此,此事倒算人为了。唉,蔺大人,我也给你交个底,昨日落水一事,应是小女妄为,至于原因……是她心慕于你。”
蔺昭淮动作一顿,有些错愕。他不由得怀疑,昨天一切真是他亲眼所见?怎么他回忆里处处都与靖国公所言对不上。
他试图解释道:“国公许是误会了……”
还未等他说完,靖国公持“长痛不如短痛”的丢人之态,接着道:“我膝下只有她一女,实乃为父爱女,则为之计深远。既然小女心意如此,那我也直说了,这门婚事你可否考虑考虑?”
他未等蔺昭淮回答,便掰起指头细数这门婚事的好处:“本公忝列国公爵位,早已备好丰厚嫁妆。小女行事虽有些懒散,可她向来知进退,日常相处,也不失为暖心可人……”
靖国公谈起女儿来,滔滔不绝。蔺昭淮在一旁静静品茗,假意倾听考虑,实则正整理措辞,好推拒此事。
他们不知,门外偷听的明素簌与明素简,已如木雕般矗立许久,满脸震惊。
明素簌听着门内她爹那些话,眼前发黑。
真是亲爹,有他这样推销坑女儿的吗!谁说她心悦蔺昭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