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雅间,明素簌挥手,令随行奴婢退下。
眼下雅间内只有他们二人,明素简殷勤地为她倒茶,眼中波光流转。
明素簌从容地饮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在明素简期待目光下开口:“此事,还得从昨日赴宴,我在马车上睡去说起。”
明素简回忆当时,有些心虚,他那时,是不是在他姐被爹斥责时,还一副熟视无睹之态?他抬眼,恰对上明素簌秋后算账的目光。
万幸她并未在这里追究过久,再三强调姐弟情谊后,她又继续切入正题。
雅间内香炉轻烟缭缭升起,模糊了他们两人的面容,但明素簌言语却愈发清晰。
待壶中茶尽之时,她终于讲明事情原委。
明素簌做预知梦避祸一事,至今只有明素简知晓,或者说,是相信。
她曾经将此事讲给她爹和明素简。
她爹征战沙场,不信怪力乱神之事,更不信她一个稚童的“胡言乱语”。
但同样年幼的明素简深信不疑。
当时他只道:“我信,我只知是姐姐前些日抓出叛徒,救我一命。姐姐说什么我都信。”
明素简长大一些,知礼懂事后,仍是相信:“姐,你这能力在话本子上都算新鲜,我真是幸运,能亲眼看得比普通话本子还有趣的事。而且,你别再为当年娘的离世自责了……”
多年回忆,在她心中荡起层层波纹。
明素簌眨了眨眼,饮下最后一口茶,收敛回忆。
她打量着面前的明素简,散漫道:“事情就是这样,当时情况突然,我也没机会与你商量。那眼下你有何想法?”
明素简仍处于震惊中,他眉头紧锁,在努力消化着太子登基后忘恩负义,灭明家全族这一事实。
思索片刻,他满眼赞同,狗腿道:“不愧是我姐,轻松摆脱了这婚事,否则,不过几年,恐怕我也要跟着爹被那太子逼死。”
明素簌很是受用,她随后招来清越添茶端点心,待她再次离去后,又道:"灭族之祸是摆平了,可眼下又生事端。"
眼前香软点心在前,他们俩一人拈起一块,就着茶水吃下。
明素简嘴里塞着食物,含糊道:“跟灭族之祸比,这算什么事。姐,你好歹是靖国府的小姐,哪怕不嫁人,也能好吃好喝一辈子。何况京城那些人,跟风就是雨,过不了多久,昨日之事便会被他们抛之脑后。”
他缓了片刻,咽下食物,话语清晰许多:“如今,我们还是应着眼于太子妃一事。我方才仔细一想,如今你未嫁,太子未娶,若是他改主意,执意要你,昨日那些事根本不成问题。”
明素簌了然一笑,语意玩味:“明素简,你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子,还'执意要我',太子在梦中如此厌烦我,哪怕现下对我态度尚可,应当也是装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俗话说'有爱才有恨',说不定他现在不烦你,只是婚后才烦了。”
明素简一副经验丰富之样,又转头讲起许多婚前相爱,婚后成仇的案例。
明素簌听着,竟觉有几分道理。她轻轻拍一下明素简脑袋,制止他继续侃侃而谈。
“够了,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打听这些,爹听了保准被你气死。”
明素简捂着脑袋,闷闷道:“我在国子监广交好友,这些都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那些官员夫妇表面恩爱,实际离心的可不少。若不是我今日提醒,你恐怕都不知晓。”
明素簌双手抱胸,转移话题道:“按你所说,我这是还没摆脱太子,那你可有良策?”
闻言,明素简再次陷入沉思。
明素簌无聊地吃着糕点,也在思索。
不久,“狗头军师”明素简不自在地笑了笑,小心翼翼道:“姐,我有主意了,只是,得牺牲一下你的个人幸福。”
明素簌瞥了他一眼,隐约觉出他的“馊主意”。
“姐,既然发生昨日一事,无巧不成书,要不,你就趁机和蔺昭淮成婚?只要你已为人妇,那太子定会放过你。然后,咱们再等太子成婚,你便与蔺昭淮和离,如何?”
明素簌早知他会出馊主意,但没想到这主意这么“馊”。
她无力扶额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至少,它不是独角戏。”
她鄙薄地望着明素简,反问道:“你问过蔺昭淮?他难不成会答应?我与他先前无任何交集,他难道会赔上自己,与我做戏?”
此言既出,明素简尴尬万分,他姐说的没错,他果然是话本子看多了,书中情节想应验于现实,还真是困难重重。方才他一时口快,竟把此事当儿戏一般。
明素簌见她弟不愿再语,再观时辰将至午时,便招来酒楼小二点菜。此番谈论便暂告一段落。
而锦江酒楼的另一侧雅间,谈话仍在继续。
靖国公与蔺昭淮隔桌而坐,他端起蔺昭淮沏好的茶。
明怀钺细细品茗,不急着切入正题。他先抛出一些可供议论的朝事,状似无意地询问着蔺昭淮的见解,实则是想再考验一番他作为朝臣的能力。
当今陛下圣明,若想在朝堂上如鱼得水,能力是重中之重。哪怕有些能臣私德有亏,陛下都会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