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争不休
见他似乎不是那个意思,兰芙倒被自己荒唐的心思搅得一阵尴尬,思绪飞扬间,鞋已经穿好,她挺身跃下床榻率先跑出房门。
三根蜡烛照得满室亮堂,周遭静得只有木筷敲击碗碟的清脆之音。祁明昀望着低头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子,忽而想试探她真正的心心思:“替我揽罪责,当真不怕吗?”今日兰诚来找过他,说让他去山里躲躲,当时他便暗想:兰芙一个弱女子,当真有这般大的胆子?分明怕成那样,眼泪跟珠子似的往下流。
他若再去晚一些,恐怕她就得受一顿皮肉之苦。兰芙想到今口之事,仍心有余悸,攥着筷子的指尖紧了几分,眸子眨了眨:“怕啊。”
“那为何叫我去躲起来?”
“镇上不是有你的仇家吗?万一你露面撞上他们了”她当时都不敢去想,只能叫他先躲起来,“赵东又不是你杀的,于是我便想着,去替你顶了打人这桩事,顶多是被打几板子,可我没想到,那个胡县令竞不分青红皂白。”祁明昀望着她板起的红润脸庞,心头倏忽微微弹动。同时又嘲她有些傻,他不过随口扯的一个慌,她竞当真至今,就这般深信他不疑。
兰芙陡然起了困惑,此事本欲一早就问他的,可被他那一通胡闹,直到眼下才想起:“那个胡县令怎肯安然无恙放你回来?还有,你说的那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祁明昀料定她会问此事,一早便打好了腹稿,她如今愈发好哄,他更加无需在这上面费神,“从前结交了几个在朝为官的好友,有一日与他们在酒楼吃酒时,他们恰巧说漏了嘴一些关于朝中之事,其中就有这个胡永续的前尘往事。我拿了他的把柄,他自然放我回来了。”牵扯上官员,兰芙知晓此事非同小可,眼底不减忧虑:“可我们惹了官,他来日可会寻机为难我们?”“不会,任何事都有我,我替你摆平一切。”那个胡永续,他来日定不会放过他。
兰芙仍不放心,可一对上他沉稳的神色,所有的顾虑通通都说不出口。他说他能为她摆平一切,也确实从他来到她身边起,往后的每一日,她都不像从前一个人时那般担惊受怕,处处防备了。
他总能为她做好一切。
昏昏漾漾的烛光晃入她眼中,她眼底起了一片肃然,怨怒与愤恨滚过一遍之后,化为三尺寒凉“我这没想到,竞是她与赵动串通,要来害我,她的心肠为何如此歹毒!”听闻今口匆忙报官扣罪之人就是任银朱,县衙查出凶手是那醉鬼后,还打了胡乱攀污之人二十板子。她这才全然明白,那夜为赵东通风报信的身边人,就是任银朱。若非如此,她不会无缘无故指赵东的死与他们有关,分明就是她与赵东谋划过夜闯她家之事,知道赵东曾来过她家,才怀疑赵东的死与她有关,故而听到赵家要给赏银寻凶,匆忙就去告发。
当真是心肠歹毒。
好歹是一家人,她想不明白,任银朱为何就要这般害她。
祁明昀眸如深潭,幽光涌动。
胡永续照了他的话做,二十板子下去,那个女人只会生不如死,日后不可能站的起来。
她既三番五次找死,那他便成全她。
“我在你身边,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他静静端详眼前女子因心寒而娴静的脸。
她可真是单纯蒙昧,不曾见过这世间的人心险恶,这点九牛一毛便令她深深惧怕。而他这个去过地狱火海,靠舐鲜血活命的厉鬼,早就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心。他如今觉得,她该完全属于他。
他若不护着她,她怕早连骨头都被人啃了。此时纯澈浪漫的兰芙,不会知道面前的男子编织了一张温柔地令人沉溺,清醒后却给人致命一击的巨网,他早在预谋斩断她能依靠的一切,让她只能在他面前,展现笑与泪。
她春心懵懂,心思单纯,只会觉得眼前这个踏实可靠的男子,是她的如意郎君。
就如此刻,她的心在经历霜寒侵蚀后,撞上了一方温热的归所,涩然一笑,心旌荡漾“谢谢你。”温柔舒适的沼泽深不可测,她在不断往下陷,却浑然不觉,丝毫不知。
霜降过后,眨眼便要立冬了,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这日一早,村里惊出了大事。
却道崔家在镇上卖酒,家底算得上殷实,可崔裕是个不老实的,她媳妇年氏早发现他不对劲,打听到他前些日子在首饰铺打了对银耳坠,问他送给了何人,他唯唯诺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年氏性子豪爽泼辣,当即便喊来娘家五个兄弟将人打了个半死,崔裕在逼问之下才说出他与任银朱的那点龌龊事。
年氏早看那个狐狸精不爽,也听过村里传的她与自家男人的风言风语,立马就拎着崔裕去找那淫.妇对峙。任银朱被打了二十板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伤口却不见好转,只能趴在床上度日,这下被年氏拽着头发骂,疼得连声都呼不出来。
她偷男人这点破事不出片刻便人尽皆知,传遍了村头村尾。
兰木凡平日里虽懦弱不敢言,被任银朱压地死死的,可如今出了这等丑事,还被人上门骂奸,他一张老脸挂不住,多年的积怨终于爆发,当晚便把任银朱送回了娘家。任家老娘去岁病死了,如今是兄长当家,兄嫂二人都恨毒了任银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