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道:
“岳好姑娘,通济河旁杨柳岸,有位唤作修远的公子,与我相熟。”
宸妃的脸色霎时白了一片,她别过头去,对上了季无虞的眼神。
她的眼睛带着探究与思量,望去她的过去
陆月初的过去。
四周的宫人连带着季无虞一同被请了出去,宸妃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唯一留下来的代檀张了嘴,“娘娘若是不喜欢她,处理了便是。”
“他知道陆月初和淮济的事情。”宸妃说话气虚了些。
“那娘娘……”
“去好好查查她……”宸妃颇为头疼,“我总觉得她还知道些什么,并且……”
宸妃闭了眼睛,单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并且她似乎对我并没有恶意。”
代檀姑姑一见她这动作,便连忙上前替她按摩,顺着她话头道:“也是,如若是对娘娘有所图谋,方才却只字未提。”
“你觉得本宫该怎么办呢?”宸妃话语里似有些苦恼。
“是去是留。”代檀说道,“老奴自然是支持娘娘的所有决定。”
“罢了,若是个藏鬼心思的,”
宸妃睁开眼睛,那一双美人眸里闪露着凶光,
“杀了便是。”
…………
祁言从床上醒来,嗓子已经完全沙哑,咳嗽了两声后,
却无人上前来伺候。
祁言只得自己起身来将帷幔掀开,正巧这时有人端着药走了进来。
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生面孔。
“白缨呢?”祁言刚说完又开始咳,心脏一阵抽搐,他捂着胸口,躬了身子才好受些。
“主人慢些。”那人上前将药放到一旁便上前扶住他。
主人?
栖梧宫的人可从不会这般唤自己。
“你是谁?”祁言看向他,皱了皱眉,“本王从未在栖梧宫内见过你。”
他跪了下来,“属下楼影,是主人的死侍。”
楼影?死侍?
祁言瞳孔微张,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在自己枕头下摸出了当时城墙上皇帝给自己的那个小盒子。
他打开来,里头是一截还不到一寸的指骨,上头系着红绳子,表面还在发着微光。
“原来你就是楼影。”祁言冷哼了一声,“你走吧,他的东西,本王一概不想要。”
“殿下已经将我赐给了主人。”楼影的语气波澜不惊,“那主人便是楼影唯一的主人。”
“可惜这天底下追随本王的人不少,来认主的人,也不少。”祁言轻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一定要留下你。”
“主人身上的毒。”楼影抬头,直视着祁言,“属下知道。”
“你知道?”祁言微眯了眯眼,“这四海之内,本王遍寻名医,皆无所获,你如何知道?”
“冬枯。”楼影说道,“此毒来自极北苦寒之地,乃北辰之物,我大楚几乎无人害得,自然也鲜少有人知晓。”
祁言在听到“冬枯”两个字时,表情便已有几分僵硬,他忽然笑了,有几分悲凉悬于嘴角。
“可有解法?”祁言问道。
“主人昏迷的这一日,属下已经去请了无明道人,她明日便到。”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祁言微怔了片刻,“竟然是她。”
“主人……难道认识?”
“目眇而无所不见,故而知畴昔亦晓将来,是为无明。”祁言低声笑了笑,说道,“我早和她说过,叫她远离郅都,没承想,竟还是要卷了进来。”
“无明道人说,冬枯之毒汇聚天下极寒之气,所受者每每入冬便痛不欲生,更有甚则会置人死地。所以她一定要来。”
“置于死地?”祁言冷笑了一声,颇带有几分嘲弄般反问道,“这毒还朕能要了本王的命不成?”
“冬枯之毒,冷僻之至,属下所知道的……皆都无一生还,其毒性之烈,可想而知,还请主人切不可大意。”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祁言嘴上虽还在调侃,但心上却已如压了一块石头般沉重。
他望着楼影焦急的模样,讽刺一笑后便扯过他的衣领,眸如寒霜般冷冽,“可你这么神通广大,他为何还是死了?”
“殿下……”楼影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对着祁言说道,
“殿下,是自刎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