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3)

纨绔休妻记 垂拱元年 1900 字 1个月前

宗越站在院门口,回头望了女郎片刻,依旧转过身,抬脚欲要出门。

“越郎。”

被他撇在身后的人终归还是开口了,声音如水,虽染上了夜色的寒气,还是那般清澈温静,缓缓流淌着,自耳入心。

宗越驻足,惯带着几分桀骜疏狂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她追上来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今晚宴席上那些话,催他快些生个嫡孙。

先是逼他成婚,再哄诱他生子,接着,怕是该要劝他卖了那一院子的鸡犬鹰马,好好读书,求个功名。

她最善花言巧语蛊惑人心,但他绝不可能卖掉那些养了很多年的兄弟,也绝不可能自取其辱去读书,求功名更是妄想。

他凭什么要由她拿捏?

宗越再度抬步,坚定不移地跨出了院门。

“越郎。”身后的声音已近在咫尺。

她竟穿着那身单薄的襦裙追到了这里。

宗越回头,眉宇间的不驯清晰冷厉,打算正告她,不要妄想他会成为什么荣国荣家、令闻令望的如意郎君,他就是坊间盛传的,名副其实的,只知斗鸡走狗、只爱斗鸡走狗的纨绔废物。

“越郎,你在院子里待了那么久,一定冷了,带上这手炉,去宴春阁这一路,应该会暖和些。”

一个包着绒布的手炉托在她掌心,红色的绒布绵密柔软,单单看着就觉温暖。

宗越垂目瞧着手炉,眉眼里不驯未褪,冷厉却于不经意中消散大半。

她追过来,就是来送手炉的?

“越郎,我想了想,给姨母的盒册,我还是想亲自交待几句,明日,你若有空,陪我一起去书画坊吧。”

“若没空,我便自己去也无妨。”

她细言温语,如茫茫寒夜中一簇篝火,看似微薄,但篝火旁的人最清楚这其中的温度。

说完话,她放下手炉,转身折返。

自始至终规规矩矩,除了言语,没有一丝肢体触碰。

她卸了妆容,也换上了居室内才会穿的襦裙,应当早有就寝的心思。

方才,她站在梅花树下,犹豫踟蹰,最后还是追了来,快要追出了昆玉院,就为了给他送一个手炉。

送到了,他不伸手接,她也未敢造次,放在他身旁一步远的距离,只殷殷望他一眼,终是没有一句挽留的话。

原来,她并非来阻拦他去宴春阁的。

宗越垂目瞧着那手炉,过了会儿,拎在手中。

他原未觉知寒冷,被这暖融融的手炉一沾身,方知夜色果然寒重,是他久浸寒中不知寒,也不知这小小手炉能如此暖和。

“姑娘,世子拿着手炉走了。”拂云悄悄来禀。

罗婉正捧着一个更大更热乎的手炉取暖,斜倚在美人榻上,听了这话,眼皮未抬,只淡淡“嗯”了声表示知晓,吩咐雪香道:“用过的法子,折了页标记,写明用了几回,免得次数太多,叫他生烦。”

雪香应声,将一册话本子的其中一页折角,执笔在空白处勾了一横,表示用了一回。

“姑娘,这法子是不是凑效了?”雪香难掩立功的欣喜。

雪香平素也喜欢看话本子,不似罗婉喜欢看曲折悲痛的故事,她看的多是蜜里调油你侬我侬的欢喜故事,常常捧着话本子乐不可支,罗婉瞧她如此高兴,挑话本子时也会特意挑些她爱看的。

今夜忙罢诸事,雪香又捧着话本子看,捂着脸偷乐,连罗婉唤她都没听见。拂云便抢了她的话本子,言说要没收,交给罗婉。

罗婉含笑瞥了眼,问着雪香是什么叫她如此着迷。雪香也不恼,头头是道地讲来。

说是一个落魄书生借宿寺庙,寒夜里蹲在大雄宝殿,借佛前的长明灯苦读诗书,一位官家女郎怜他勤奋用功,就送了个手炉过去,惹得那书生感激涕零,一见钟情。

罗婉听罢,本是一笑而过的,听拂云说宗越在院子里玩孔明锁,既不进来也不离去,看着手中的暖炉,起了心思。

她捧在手中的暖炉过于大了些,热乎倒是热乎,就是很不雅观,遂命拂云备了个小巧玲珑的手炉,暖不暖和的暂且不论,但一定要精巧雅致,看上去就用心良苦的。

她原以为,依宗越桀骜不驯的性子,不会俯身拾起她故意放在地上的手炉,结果……属实有些意料之外。

“雪香,你看话本子多,想想还有什么能叫男人感激涕零的手段,挨个摘出来。”留着以后慢慢用。

虽不能完全照本宣科,须得再费些心思因材施教,总归好过要她自己想这些哄人的法子。

···

千峰翠色阁是长安城中最善装裱书画的坊肆,阁内墙壁上有许多文人墨客题写的诗赋字画,罗婉喜欢字画,一路走来少不得驻足细观。

宗越全无兴趣,一眼都懒得多看,径直落坐,要了一囊好酒自饮。

“宗世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真是稀客,稀客呀。”千峰翠色阁的刘掌柜拱手施礼来迎。

常来阁中者不乏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但宗越不好这物,从未来过,他刚进门时,刘掌柜差点以为是冀国公府姜家的二公子,瞧见他那桀骜不驯的气度,才意识到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