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隔着橙红色纱布,只能看见他分明的侧脸影子。
窗户那头的风灌进来,吹飞他几丝长发,扑在屏风上。她突然发现,崔锦程现在的声音和跟她独处时有点不同,大抵是外人在,少年做出的样子还是从前崔小公子那个气派,说话拿腔作势的,透着股疏离感,让人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段乞宁只要一想起那夜他轻浮谄媚求她疼他的模样,心就如脱缰之马。
哦吼,你还有两幅面孔。带感。
那头汪娘子闻言,自是不好再腹诽什么,收好药箱。多福给她个大钱袋,人总算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几个小厮进来将屏风挪了挪,段乞宁抬步上前,递出一只手放在半空中。
崔锦程耳根子一热,将自己的手臂搭在她的手臂之上,借她的力踉踉跄跄地从椅子上起身。
他膝上的伤大有好转,只是行动上还是有些不便。这些日子,段乞宁偶尔会让多财多福搀扶,更多时候是她自己上阵,给崔锦程充当人形拐杖。
她本人倒觉得无所谓,左右也是闲的,举手之劳,还能让崔锦程对她更信任些,可是落在崔锦程眼中,就大大不一样了。堂堂妻主,又怎么会给一个侍奴搀扶来、搀扶去呢?他当真以为,段乞宁对他回心转意了。
那他之前所受的苦难便都是值得的。
崔锦程坐定在另一张小圆桌前,手指半拢着,眉眼底下有压不住的雀跃感,心中那个期盼已久的念头也蠢蠢欲动着。段乞宁垂睫看他一眼,见他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得多,人也跟着舒心心不少。
果然,相如心生,心情好了,这男主看起来倒是比以往更漂亮了些。
她寻了空位坐,用欣赏的目光描摹他的脸蛋,崔锦程被她直白的眸光盯着无措地垂下头。
傍晚,天色将暗。
小厮们把消肿的药膏呈上来,段乞宁随手开了罐子,崔锦程惶恐地差点站起身:“贱奴不敢再劳烦宁姐……段乞宁指节一顿,合上盖子,唤多财和多福进来。崔锦程的面上划过一丝失落,多了些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不过随性使然,他却患得患失,段乞宁丝毫没有察觉,给两个小厮让出位。
多财没什么不满,多福一进来板着张臭脸。他不想伺候比他还要下贱的侍奴,但是这又是少主的命令。所以他的不满均暗中施加回去,譬如替崔锦程上药时,故意往他伤口上用力。
少年疼得一嘶,手指下意识往回缩。
多财:“疼到小公子了?”
多福:“上药哪有不疼的,你且再忍一忍。”崔锦程往门口望了一眼,段乞宁背对他们靠着门柱,听到声也没回头,应当在出神。
他只得收回视线,把手伸出去,换来的是多福愈发加重的报复。
段乞宁被他沉重的闷哼拉回思绪,一转头就看见崔锦程湿着眼眸,小心翼翼看她的模样。
蹙眉走进,段乞宁道:“怎么了?”
多福正要抢先回话,视野里冒出来一道紫影。“妻主大人,您自回晾后就没来看过侍身一眼,您是不是早就忘记侍身了?”
段乞宁耳根旁响起声,她先是闻到馥郁的男香,随后臂弯一紧,男人搂住她的胳膊。
这味道挺熟悉的,回家的接风宴上段乞宁见过他,是原身的侍夫,赵氏。
轮要说段乞宁后院谁最卷,当属赵侍夫。
出身清贫,模样中等偏上,给段乞宁做了小。受着原身惨无人道的折磨还能笑脸相迎跪舔,痛并快乐着,多少有点那个属性在身上的。
过去他便是靠着异于常人的忍劲,承欢原身身下多次,原身才会将明月轩赐给他小住了一段时日,他也因此在后院风光过一段时间。
只不过后来真正的段乞宁身死,她接替身体南下,他在后院如何过活不得而知。
眼下段乞宁回来了,他为了争宠特地来寻她也无可厚非。崔锦程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他想起被段家主罚跪的那天,赵侍夫由小厮打伞,趾高气扬地行至他跟前:
冰凉的手捏住他的下巴挑起,赵侍夫啧了几声道:“哟~这是谁呀?名满晾州的崔小公子,士族儿郎,家世显赫,怎么现在被罚跪在这里,还一手的伤呀?”
崔锦程绷紧身体没出声。
赵侍夫接过小厮递来的手帕擦干净,擦完后刻意将上边的图案展示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崔锦程看到了那"黄色梨子"的花纹,瞳眸睁大,扬手去抢,扑了个空。
赵侍夫攥回帕子惋惜道:“我瞧这帕子应当是你那个老相好的吧,幸好有我给你收着,不然你今日怕是甭想活着出来了,罚你跪跪石板已经算轻的。还不快磕头谢恩?”崔锦程不动,赵侍夫阴冷地笑道:“倘若我把它呈给家主呢?”
少年心头一颤,弯下脊柱,额头磕在冰冷的雪地鹅卵石上。赵侍夫平等地憎恶所有出身高贵的男子,是以他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崔锦程给他磕头时,内心涌动出来的是病态的优越感。
赵侍夫玩.弄那方手帕,无比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再挖苦他一句:“你方才肯定也瞧见了,管家去给多财传声,这会妻主铁定已经知晓你被罚跪的事,等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