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昌隆的伙计正巧托着一壶酒上来,慕容清风眼波流转,停了下来。
“薛大人,今日的酒,你便自个儿喝了罢,让薛大人破费是清风不是,若有机会,清风下次自当回请薛大人。”说完
,朝那呆愣在一旁的伙计勾了勾唇。
回头看了眼那已经翩然离开的两个人,伙计眨了眨眼,盯着手里的东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人都走了,酒还送否?
轻轻咳嗽了一声,在里头那人的眸子落在自个儿身上时,伙计又立马垂过了头去,这客官的眼神,忒是可怕!
只是,这酒已经端将上来了,若是不送进去……
想了想,伙计还是腆开了脸,“大人,这酒……”边说着,边步子直接往里头挪去。
薛生乜着从自个儿身边绕过去,将酒摆好在桌上又立马小跑出去的伙计,不出一言。
待得关门声响起,这才捂着胸口坐了下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桌上那一壶青梅酒。
古人有言,青梅煮酒论英雄。
今儿个,他却是着着实实被这两个后生给摆了一道!
目光猛地朝窗子外头看去,只见到天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那车帘里头不见踪影。
正待上马车的韩莫突然猛地转过头来,朝着虚空某处嘴角一斜,里头的意味不言而喻。
“走罢,回叶府。”再转过头来,韩莫朝车夫点了点头,平静道。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瞬间在听风轩起炸开,薛生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一滴一滴的青黄色液体顺着宽大的黄花梨木桌上流下,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渐渐地在空中发出让人迷醉的气味。
慕容清风,你当真是欺人太甚!
闭上眼睛,想起方才的一切,薛生内心的耻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曾几何时,他受过此等侮辱!
若是有机会,他定要……
薛生目露凶光,但想到什么,又是一顿,扶着黄花梨木椅的扶手一点一点的坐了下来。
不行,他不能够
这般做,慕容清风他,他还不曾真正摸透他到底是如何做。
若是为敌,慕容清风最后那几句话明显是示好的。
但若真是不在意先前发生的事儿,为何一开始又让韩莫如此发难?
他可不相信韩莫若是不曾经过慕容清风的同意会说出如此的话!
然而,此事却还真是韩莫说岔了……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莫不是慕容清风是特意如此而为之?要先出了以往的那口恶气?心里还是乐意同这儿和解的?
这么一想,阴鸷的眼里顿时又清明了许多,若真是如此,那他可真要静观其变了。
那些事儿,还是缓缓才是……
至少,慕容清风若是不主动于自个儿发难,他便莫要再去招惹他了罢。
这般想来,目光瞥到地下撒了一地的酒水,只能够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确实,悔不当初啊。
这边薛生一个人心里翻江倒海复杂不已,另一侧四平八稳行驶着的马车之上——
方才在薛生面前不可一世的韩小爷,此刻正老老实实的坐在目光一动不动落在书本且嘴角上扬的男子身边。
看着自家从上了马车后便一言不发的大哥,韩莫咽了咽口水,偷偷看一眼,不敢直视。
“大,大哥……”手指攥成一个拳头,韩小爷捏紧又松开,最终还是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大哥,今日是,是我错了,不该如此任性的乱说一气。”不敢去直视慕容清风的眼睛,韩莫垂下头小心翼翼道。
马车里依旧寂静,韩莫此刻的内心如同一只摆了一只战场上的战鼓,轰轰轰的一下接着一下。
书卷合拢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慕容清风缓缓放下,抬眸轻轻的扫了一眼身边惴惴不安之人,眼里满是意味深长,“为何是错了?我倒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