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扭头看向门口出声的地方,只见梁暮烟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一圈,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不敢逼事。
“夫子,是学生来迟了。”梁暮烟福身,恭敬的向孔笙施礼。
随即扭头看向梁月白,脸上挂着笑容,缓声道:“月儿姐姐早上走的急,妹妹的丫鬟在后面紧跟着追都没喊住马车,好在嬷嬷是个有经验的,连忙重新安排了马车,不然妹妹只怕要更迟了。”
梁月白眼神闪了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烟儿妹妹放心,明日我一定等的时辰再长一些,只是……”
“只是妹妹以后还是尽量早一些,国子监不比家中松散,有自己的规矩在,即便妹妹在咱们府上娇气些,也不能随意来晚了。”梁月白轻咬着牙,抬头看向孔笙,柔声道:“夫子,既然妹妹已经赶到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再犯,不若先让妹妹进来?”
孔笙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看着梁暮烟颔首,“先进来吧。”
梁暮烟点点头,缓步朝着屋内走了进来,只是这一走,众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只见
梁暮烟破着脚,动作缓慢,每走一步,眉宇间的眉头皱的更紧。
“你这腿是怎么了?”孔笙拧着眉,突然开口问道。
梁暮烟顺着孔笙的视线,低头看了自己的双腿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跪的时辰久了些,着急的赶来上学,忘记了上药,明日应该就没事了。”
浑不在意的说完,梁暮烟福身蹲下,缓声道:“夫子,学生不敢托大,今日之事不管学生是何缘由,迟到就是迟到了,还因此耽误了夫子的课堂,是学生的不是,请夫子责罚。”
孔笙目光在梁暮烟的腿上停留片刻,听到这几句话缓缓抬头,看向梁暮烟绝色娇美的芳靥上,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她阅人无数,也算是小有心得,自然是可以看得出来梁暮烟说这话的真心,没有半分勉强,或是做给别人看的意思,只是听梁月白说,梁暮烟之所以被罚与她也有一定关系,孔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才好。
梁暮烟不知孔笙的纠结,她迟迟没有起身,低垂着脑袋,柔声道:“只是学生刚才听到夫子问起漠北,大家都知道,学生就是从漠北回来的。”
“所以学生想
在责罚之前,有几句话想说一下,不知夫人可否允准?”
被梁暮烟这般一提醒,孔笙陡然响起刚才她进门前说的那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儿,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笑意,点头,“畅所欲言,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了。”
梁暮烟面色不变,身子微微前福,随后站起来转身看向底下众人,缓声道:“漠北地处边塞,严寒缺水,因而吃穿远比不上别的地方金贵,更不要说和京城比较。”
梁暮烟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眼睛看向窗外的梅花枝头上,声音轻缓道:“每到春夏之季,青黄不接之时,常会有游牧民族去漠北到处抢掠,被抢的大多都是平常百姓,他们能有多少吃穿用度,可就那点东西一旦被抢走了,意味着他们一家人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都要吃不饱肚子。”
“于是漠北的百姓为了躲避游牧民族的抢夺,只能将家背在背上,到处东奔西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漠北的百姓连想要生存,好好的活下去都极为困难,连个家都不曾有,又何谈求学问道呢?”
梁暮烟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此时学堂之上静悄悄的一片,只能听到
她一个人的声音,梁暮烟轻笑一声,转动脑袋,毫无波澜的眼睛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扬声道:“对,他们论及求学问道自然是远远比不上京城的,可即便这样,漠北的百姓也不曾放弃过自己。”
“他们依旧向往着太阳,民风淳朴,路不拾遗。”说到这里,梁暮烟停顿了一下,话音一转,反问道:“可在座的各位呢?”
“你们生来便享受了天底下最好的一切,不曾有一日为吃穿为难过,不曾体验过整日奔波在外,只不过是在躲那些随时会抢走东西的恶人。”
梁暮烟的声音突然压低了,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既然你们从不曾经历过漠北的岁月,又凭什么擅自坐在这明亮的学堂之上,对漠北评头论足呢?”
众人呼吸一滞,突然,张怜儿轻笑一声,打断屋内僵硬的气氛。
张怜儿的笑声短促,可梁暮烟没有错过其中夹杂着的淡淡的嘲讽,她神色不变,侧过身子直直的对上张怜儿的眼睛。
“今日听梁二小姐这一番话,真是受益匪浅。”张怜儿眼睛一瞥,嘴角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既然梁二小姐认为漠北这么好,
那不知梁二小姐又为何要回来呢?”
“张小姐,我的家在这里。”梁暮烟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了梁月白一眼,“若是我的家在漠北,京城再好,我也会离开。”
梁月白攥着帕子的手一紧,她轻咬着嘴唇,咽了一口口水,嘴巴微微动了一下。
张怜儿没有注意到梁月白的异样,她嗤笑一声,“梁二小姐嘴上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呢?还不是用尽了手段,抢夺别人的东西吗?”
说完,张怜儿直接撇过头去,看也不看梁暮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