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钰淡淡地看着沈凤鸢,眼见她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那常年恬淡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慌乱。
她一侧身,朝着老夫人恭敬道:“娘亲,之前芸生养在外头,已是我这个做主母的大大过失,如今既然已经知晓这孩子乃是个男孩,怎能再没名没分的跟在表妹身边?原是我做这个做主母的本分,还望母亲成全。”
这话一出,倒是把老夫人架了起来,竟是不知如何回绝,只沉吟半晌,慢声道:“此事不急,凤鸢身子才三月未到……”
李清钰却不等老夫人说完,抢白道:“此事事关侯府血脉还是早做打算为好,不然若是妹妹月份大了,府里往来风言风语的,传出去只当是侯爷违背皇命,早早便在外面养了外宅,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她话音一转,瞧着老夫人的神色,一字一顿道:“不若早些把这孩子寄养在我名下,只当是我为了侯爷开枝散叶,多养了一个继子,那日后论起来,罚也是罚到我身上。”
梁暮烟坐在一旁,笑盈盈地朝着沈凤鸢道:“这可好了!有了娘亲护着,想必这弟弟也不会像芸生姐姐那般,总是被人在后头指指点点。”
沈凤鸢脸色一变,那点子恬淡自如几乎撑不住,抬眼刚想说话,便瞧见梁暮烟凉薄的一双眼睛,盯得她几乎心头
一颤。
梁柳氏在一旁接过话头,应和道:“是呀,到底是个男孩,养在大嫂膝下,又有将军府庇佑,想必未来也定能像凌风一般,成为少年将军。”
多管齐下,老夫人心中有些意动,思索着道:“清钰确实极会教养男孩,这点确实凤鸢不能及的。”
沈凤鸢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规矩,膝行两步到老夫人跟前哽咽道:“姑母,这是我的亲身骨肉,乃是我十月怀胎掉下的一块肉,如何叫我轻易拱手交于他人教养?”
“再者,夫人原是儿女双女,两个女儿又承欢膝下,我平白过继一个儿子,岂不是给夫人添了麻烦,叫夫人受累?万万不可啊!”
这孩子原是她唯一的筹码,给了李清钰,断了她在镇威侯府的立身之本不说,日后更是别想再能在梁衡面前图谋!
李清钰听得面色一冷,寒声道:“他人?表妹这话却是有意思,我堂堂镇威侯府明媒正娶的嫡妻竟成了外人不成?”
沈凤鸢被她一怼,方才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忙道:“夫人,凤鸢不曾有如此心思,只是骨肉分离,做娘亲的心头万分痛楚,方才失言,万望夫人不要见怪。”
梁暮烟听得冷笑,瞧着沈凤鸢凉声道:“都是父亲的孩子,那自然都是要尊称嫡母一声母亲的,便是进了门,那做姨娘的也是听不
得哥儿叫母亲的,更别说,表姑没名没分的,如何敢自称娘亲?”
这句话堵得沈凤鸢如鲠在喉,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眼泪要落不落的含着。
“只是我听着表姑这话有些意思,”梁暮烟嘴角勾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娘亲儿女双全,怎地就不能再收个继子,怕不是表姑心底觉着,养娘不及生母,忧心着娘亲背地里不能善待这弟弟吧!”
沈凤鸢脸色登时变了,声调不由高了高:“二小姐,你莫要污蔑我……”
“好了!”
老夫人脸色一沉,声音也不由带上了一丝威严,霎时整个厅堂都噤了声,几乎落针可闻。
“此事,”老夫人揉了揉额头,慢声道:“便依清钰所言。”
话音刚落,沈凤鸢身子一卸力,整个人几乎瘫了下来,瞪着一双美目不敢置信。
“是,谨遵母亲教诲。”
李清钰朝着老夫人盈盈一拜,方才被松儿扶着起身,坐到了一旁。
梁柳氏像是方才瞧见沈凤鸢跪着一般,忙招呼道:“没点眼力见的!还不把人扶起来,就瞧着主子堆着身子跪着不成?”
丫鬟忙七手八脚把人扶到椅子上,沈凤鸢此刻心头灰了大半,哪里还有往日精于谋算的样貌,只掐的虎口青紫,强自把心头一股怒意压下去。
李清钰在一旁看着老夫人扶额,忧心道:“母
亲的头疾这几日似是愈发严重了,不如过两日请宫里大夫来诊脉,顺道也好给妹妹问个脉。”
沈凤鸢一颤,尖利的指甲几乎把虎口滑出伤口来。
闹了这么一阵子,老夫人早已乏了,摆了摆手道:“难为你有心,便依你安排吧,今日我乏了,午膳也懒怠吃了,你们回吧。”
几人瞧出老夫人心思,忙起身告退,李清钰不放心地又叮嘱道:“我让厨房熬一碗青梗米粥,配点小菜,晚些时候送来,母亲好歹用些。”
老夫人合着眼,缓缓点了点头,几个人方才退了出去。
等到人走远,苏嬷嬷方支着帘子回来,眼神屏退了周围的丫鬟,才走到老夫人身后,一边给她揉着太阳穴,一边轻声道:“老夫人受累了。”
老夫人轻笑了一声,再睁眼,眼底满是冷意:“她倒是心思野了,亲女儿一回来,便迫不及待朝我龇牙了。”
苏嬷嬷叹了口气,只低声道:“那表姑娘那头,要不要奴婢去问询一声?”
“问什么?”
梁老夫人声音一冷:“不中用的东西!这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