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厅里安静了一瞬,老夫人微微一顿,笑着开口道:“这两日气候不好,月白同芸生一道身子不爽利,今儿个我一并免了她们的请安。”
沈凤鸢似是甚为忧虑地皱了皱眉,轻声道:“月白比不得我们芸生自小在外头长大,身子难免弱些,正好前两日大夫给芸生开了一副养生的方子,若是姑母不嫌弃,尽可给月白试试。”
老夫人点点头,脸上有些欣慰道:“难为你有心了。”
梁暮烟依偎在老夫人身旁,默不作声半晌,突然笑了一声,一双眼睛亮澄澄地盯着沈凤鸢,瞧的沈凤鸢只觉被伺机窥测的野兽盯上了一般,浑身不自在地动了动,有些勉强地堆着笑朝着梁暮烟问道:“二小姐盯着我作甚,可是我身上穿戴了什么不对?”
闻言,梁暮烟淡淡勾了勾嘴角,天真地道:“我只是瞧着,表姑保养的真真是极好的,进府住了月余,依旧身段窈窕,风韵撩人,半点不像怀了身子的。”
此话一出,倒是引着梁柳氏与李清钰一齐看了过来,梁柳氏上下打量着沈凤鸢,半晌拿
着帕子掩嘴笑道:“平日不觉得,今儿烟儿提了我才想起来,瞧着沈夫人似是害喜反应也不及寻常妇女,往前我怀清婉的时候,这会正是吐得厉害。”
沈凤鸢心中一跳,面上依旧八风不动,笑意盈盈地道:“夫人说的是,前两日大夫上门问诊的时候,我也提起此事。因着我怀芸生时,害喜甚是严重,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大夫却让我宽心,说是……”
“这胎是个男孩。”
话音一落,厅中人登时面色各异,一时竟无人接话,只听着沈凤鸢道:“所以害喜反应与之前怀芸生时不同,只是我跟着侯爷回来时,路途颠簸,吃的……又不益安胎,因而孩子也难免比寻常小,是以显怀也要比旁人晚些……”
不过三言两语,沈凤鸢便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嫌疑,面上仍是惯有的温柔娴静,看不出半点破绽。
老夫人蹙了蹙眉,有些嗔怪道:“怎么不早些说?你这孩子就是脸皮太薄,往日也就罢了,如今堆着身子,哪还能儿戏?”
说着便一叠声地吩咐一旁站着的苏嬷嬷:“前两日我记得
刚到了两只千年参,你并着这月公中采购的血燕,一齐送到凌虚阁去,给凤鸢好好补补。”
沈凤鸢连忙起身,朝着老夫人盈盈一拜,再抬头时,声音有些哽咽道:“是凤鸢不懂事,劳烦姑母费心!凤鸢不图别的,只盼着能为咱们侯府再添一个男丁,也不辜负侯爷和姑母对我的一番心意。”
梁暮烟听着心中冷笑,这个沈凤鸢倒是惯会拿腔作调,不过一个话头递出去,立时就能想着法子诉起苦来。
老夫人瞧着她眼眶含泪,梨花带雨的样貌心底一酸,说话声音也放软了几分:“难为你受苦。”
沈凤鸢眼眶愈红,眼底染着水色,轻声道:“凤鸢不苦,只是苦了这孩子,生下来没名没分的跟着我这不中用的母亲……”
老夫人再想说两句,又顾及着李清钰还在一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
梁暮烟眼神微冷,正想开口,未曾想一旁的李清钰倒是先出了声:“表妹说的是,孩子生下来没名没分确实不好。”
沈凤鸢被她“表妹”两个字一刺,面上仍是稳着心神,揣摩着李清钰的
话,小心问道:“姐姐这话却是何意?”
老夫人也有些不懂李清钰的意思,瞧着她起身朝着自己盈盈一拜,未语先带了三分笑:“我想着,表妹虽是不图名分跟着侯爷,但到底是侯爷的血脉,又是男孩,生下来若是正经名头,到底不妥……”
沈凤鸢心口一跳,不懂李清钰的意思,难不成她竟是口风松动,愿意迎自己进门?
只见李清钰眼神淡淡在沈凤鸢身上扫过,朝着老夫人不紧不慢道:“清钰拙见,不如把孩子过继在我膝下,日后生下来也由我养育,既是嫡子的名头,背后又有将军府做靠山,想来妹妹不会不同意吧?”
沈凤鸢脸上唰地褪去了血色,怎么也想不到李清钰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她怔怔地盯着李清钰,张了张嘴,半晌发不出声。
过继?
若是把自己孩子过继给了李清钰,她日后还有何借口在侯府立足?
便是侯爷疼爱,祖母抬举,她无名无分的,没有男丁傍身,岂不是随时都能被这个当家主母扫地出门?
梁暮烟心下也有些惊奇,瞧着李清钰正凉凉地盯着
沈凤鸢,她本就生的极美,又是将军府养出的极端正矜贵的气势,只不言不语便也气势逼人,如同盛放的洛阳牡丹一般,衬得沈凤鸢这小白花的气质,倒是显得如同街边的野花。
她眼珠子一转,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拍手朝着老夫人道:“母亲说的极是,正好我也想有个弟弟妹妹作伴,前两日还央着母亲再生个给我玩玩,这下表姑倒是帮我全了心愿了!”
梁柳氏听得好笑,不由在一边笑道:“你这丫头,弟弟妹妹又不是玩具。”
话锋一转,梁柳氏又笑道:“不过你哥哥常年在外驻守,清婉她们又都是女孩,若是大嫂膝下有一个男孩,倒是热闹了些。”
不过来回几句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