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莫急,”梁暮烟接过美白膏药,放在桌上,朝李清钰笑道:“我另有一桩事要同娘亲商议。”
李清钰瞧着她言笑晏晏,有些奇怪地道:“何事?你想做便做,娘亲自是无有不依的。”
梁暮烟笑意盈盈道:“娘亲可曾记得,烟儿前儿个说,想学乐器。”
瞧着她眼神清澈,李清钰心中一软,点了点头应道:“自然记得,这两日府里事多,正想寻着那日有空,再仔细问问你,是喜欢瑶琴还是玉箫?瑶琴咱们府里就有现成的好师傅,若是玉箫倒是要去寻一寻,我记得宫里有一个待诏……”
梁暮烟忙摇了摇头,眼底含着笑道:“女儿不学那些,我自有喜欢的乐器。”
“哪件?”李清钰温柔地看着这个小女儿,温声道,“你只管说,娘亲自会为你安排。”
“琵琶!”
梁暮烟扬着脖子,干脆地回道,未曾想此话一出,厅里的人尽皆变了脸色。
松儿忙伸着食指抵着嘴唇,紧张地朝着梁暮烟道:“我的好小姐,你听了谁的撺掇,竟要学这等乐器?”
梁暮烟扬着小脸,有些奇怪地看向松儿问道:“没人撺掇我,是我自己要学的,我前两日上街,偶尔听到这弦乐清
冽,当真叫人如听仙乐耳暂明,因而便想着要学一学!”
说着,她亲昵地挽着李清钰的手腕,笑意盈盈道:“娘亲,您说好不好呀?”
“小姐你不知道,这琵琶原不是你这种侯门贵女学的。”松儿眼见梁暮烟兴头正盛,只能苦口婆心地劝导,“这乐器,乃是乐坊伶人学的,哪能配得上您的身份?”
梁暮烟一歪头,嘴角含着笑意:“松儿姐姐这话倒是有些奇怪,乐器而已,有何配不配得上身份的说法?再说了,我记得我朝先皇后,极擅琵琶,连皇后都弹得,怎的我弹不得?”
松儿被她一番话说的急了,一边求助似的看向李清钰,一边着急道:“这怎能混为一谈?那那先皇后……夫人,您快劝劝小姐!”
李清钰瞧着梁暮烟微微发怔,不知想到了什么,被松儿一喊方回了神,她淡淡笑着,抚了抚梁暮烟的长发,慢声道:“你若是当真喜欢,那便去学,我记得拈花坊的月寒极擅琵琶,过两日把人请到咱们府上,亲自教授你。”
梁暮烟听得欢喜,笑意盈盈地一拍手:“多谢娘亲,果然娘亲待烟儿最最好了!”
松儿在一旁还想说写什么,瞧见李清钰不动声色地瞧了
自己一眼,只得忍下话头。
又陪着说了一会闲话,梁暮烟方才拿着美白膏药,先回了自己屋子。
待到瞧见梁暮烟走远,松儿方才忧心忡忡地看向李清钰:“夫人,小姐年纪小,您怎么也跟着她胡来?那那拈花坊是何种地方,您又不是不知,怎能把那里的姑娘请到咱们侯门大院来教导正经的侯府嫡女?”
“再者说,小姐千金之躯,如何能学得那起子低贱的乐器,都是乐坊那些贫贱丫头学了讨生活的,咱们小姐原是千金万贵的……”
“好了!”
眼见松儿喋喋不休,没有停下的趋势,李清钰笑着打断她,抚着手腕上的镯子慢声道:“烟儿不在我膝下长大,这些年受尽苦楚,如今再回到我身边,我只望着她能幸福快乐,横竖天塌下来还有我和将军府撑着!”
松儿听得心酸,也晓得李清钰乃是一片慈母心,全然是为了梁暮烟好,这会子也没有再劝的意思,只得叹口气道:“夫人说得是,咱们小姐原是命途多舛,好容易回了府,偏生又……”
眼瞧着李清钰的脸色沉了下来,松儿顿了顿,到了嘴边的话咽了进去,只嘟囔了一句:“如今又多了一个不知哪门子来的便宜
小姐,咱们小姐真是命太苦了……”
李清钰眼色一寸寸寒了下去,松儿说的不错,现下烟儿嫡长女的身份被梁月白压了一头,老夫人又对梁月白极为看重,还有一个惯会讨巧卖好的沈凤鸢,若是让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当真落了地……
她眼色一凛,面色霎时寒了下来,冷声道:“只我这个做娘亲的立得住,我倒要瞧瞧,谁敢越过我,欺负到烟儿头上去!”
这厢无话,翌日一早,梁暮烟心里存着事,起了一个大早便往祖母那头请安。
还未到门口,便听到沈凤鸢同祖母说笑的声音,她微微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今儿个姑母倒是来得早。”
夏竹撇了撇嘴,接话道:“小姐您这些日子忙着外头的事,不晓得这位当真好本事,不过几天便讨的老夫人换欢心,又是按摩,又是煲汤,擅会小意殷勤。”
梁暮烟淡淡抬了抬眼,随意道:“原是姑侄,其中情分,自是旁人比不得的……”
她声音说得轻,还未待夏竹听清,她便借着丫鬟支棱的帘子,侧身进了内屋。
一进屋子方才瞧见,李清钰和梁柳氏竟也早早地坐在一旁,梁暮烟眼睛一亮,先朝着老夫人和两位夫人行了
礼,便一下扑到李清钰怀中撒娇道:“娘亲怎么今日先来了,也不等等烟儿?”
李清钰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宋嬷嬷说你还未醒,想着连日事多,让你多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