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伦一刻不停赶路,周大人叫苦不迭,但瞧了一眼身边的刘御史,一句话不敢说。
崇山抹着汗赶车道:“还有一会儿便到雍州城下了,请三位大人忍耐些,这路有些颠簸。”
周大人冷笑一声道:“说不定等我们赶到,雍州已经是一片火海,白白跑了一趟。”
罗伦反驳道:“只要能救人,白跑又如何?”
刘御史闭着眼睛,他以公正扬名天下,他正闭目沉思,若是雍州不可救下,自己替皇上担下天大的罪名,也要烧了城,若是能救,自己抗旨也要救下雍州百姓。
周大人则暗中盘算,如能烧了最好,烧不了,还有大不敬的罪名,擅自挖地道企图逃逸的罪名等着袁彬。
罗伦则盘算着,怎么能救人,起码袁彬和清浅要救下来,不然怎么对得起恩师杨老首辅。
崇山则快马加鞭:“来不及了,若是康巡抚火烧雍州,里头的两百锦衣卫怎么能抵挡万千士兵。”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等来到了雍州城下,四人都傻眼了。
这是怎么一个场面?
城门被围得水泄不通,不让一个人进出,但是这气氛……
城楼上头不断放下吃的,城楼下头的士兵其乐融融。
若不是一旁夏
光铁青着脸,这怕不是要隔着城墙对歌。
罗伦跳下车,感觉双腿都在颤抖。
周大人气得直哆嗦,指着王偏将,又指着夏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夏光有了主心骨,委屈跑过来道:“他们抗旨,奴才手里没有士兵,毫无办法。”
周大人骂道:“糊涂东西,康傲松呢?”
夏光指着城墙道:“被袁彬抓进去了,至今生死未卜。”
罗伦即刻道:“你们当时上书,说的是袁大人染了重病,不能起身,怎么还能隔着城楼抓走康大人?你们难道欺骗圣上?”
周大人语塞,指着王偏将道:“你呢?你干啥吃的?”
“俺吃的?”王偏将大白牙一龇,“这个吗?大饼,香的很咧。”
周大人见到大葱,别过头去,问道:“问你为啥矫诏?”
王偏将笑道:“俺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嘞。夏大人说他的是圣旨,袁大人说他有免死金牌,俺咋办?俺乡下的一样都没见过,只能啥都不信。”
周大人一愣,本是自己全胜的,怎么变成不分胜负,袁彬什么时候有免死金牌。
周大人道:“袁彬矫诏,他没有免死金牌。”
王偏将道:“他没有,夫人有。”
夫人?
夫人是谁?
清浅这个时候出现在城楼道:“罗大人,我在这里!”
士兵们一阵欢呼:“夫人!”
罗伦脸色一滞,这丫头人缘还挺好。
周大人吩咐:“王偏将,开城吧,我们要进城。”
王偏将摸摸头:“俺也不认识你,你不会是奸细吧。”
周大人气道:“大老粗,没法和你交流。”
刘御史很欣赏王偏将道:“小兄弟警惕心很强,不错。”
王偏将嘟囔:“这人一看贼眉鼠眼,就不是好人咧,我奶说过,面相心生嘞。”
清浅笑道:“王偏将,康大人你总认识吧,让他吩咐开城门,如何?”
王偏将点头:“好。”
康傲松探头,瞪了夏光一眼,吩咐:“夫人说开门,那么便开门吧。”
崇山倒吸了一口凉气,康傲松也叫夫人,这是个啥情况。
周大人觉得心内一咯噔,又瞪了夏光一眼。
罗伦等带着面纱进了城内。
袁彬亲自迎接出来。
罗伦见袁彬有些虚弱,却并不是疫病的症状,上前道:“文质,你可好?”
袁彬点头道:“多谢大人关心,下官很好,雍州也很好。”
周大人哼了一声道:“听说雍州哀鸿遍野,袁大人可别为了洗脱违抗圣旨的罪名,自欺欺人
。”
袁彬道:“雍州并没有感染疫病,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投毒,投毒的人下官已经控制住了,稍后请几位大人亲审,至于雍州城……”
清浅笑道:“先让康巡抚带着介绍一番吧。”
周大人哼了一声道:“康巡抚,老夫记得是你上折子给皇上,说雍州无可救药,怎么?你也不怕落下欺瞒皇上的罪过?”
“朝闻道夕死也不晚。”康巡抚道,“从前我在城外,不知城内大势,被奸人误导,如今被袁大人和夫人抓进城,才知雍州政通人和,我的罪,我会上折子请皇上治罪,不劳周大人操心。”
远方姻亲,都是虚的。
康傲松气愤的想,老子被挂在城楼,都快成筛子了,去你的。
周大人按下心中不满,哼,没烧起来也不打紧,稍后袁彬有你受的。
悄悄的,周大人挥了挥手,一个家丁悄无声息地离开雍州。
康傲松带着几人,在城里介绍。
“这里是粥铺,夫人征用了民间的米铺。十二个时辰不停歇,有时候夫人亲自掌勺发粥。”
“这边是汤药铺,怀海大人熬药分发,夫人也鼓励大家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