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星河灿灿,似乎是漫天倾满了璀璨的碎钻,那种明亮的光辉几乎叫人惊叹,清浅睡不着觉,披着衣裳下床,对窗细瞧羊脂玉簪,只觉漫天的星辉都比不过玉簪的光华。
前世今世星河灿烂如昔,但人的心境不一样了。
前世自尽的金簪和今世定亲的玉簪在眼前交替,清浅的心一时上一时下,心浮气躁间点了一支烛,翻了一本书来瞧,神思游弋间,仿佛书上一个一个的字都成了他的笑容。
眼前烛光滟滟,流转反映着衣裳缎子的光华,清浅暗暗想着,难道自己已从最开始恨得咬牙切粗,转而如今心有所思,几日不见便心里放不下么?
胡思乱想了许久,终究没有一个答案。
清浅握着簪子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已是红日高照。
今日还要去林府探望罗姐姐呢,若不赶紧布置,明日上堂林翼性命便危了。
清浅收拾了患得患失的心思,收了玉簪,吩咐青鸢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用钉螺银插针疏疏在髻上插成半月形便出了府门。
昨日已送过帖子今日要探望罗昭云。
清浅来到林府,林府早已开了中门迎接,好几个穿红戴绿的丫鬟迎出来笑道:“夫人和少夫人都在呢,几个少爷也想瞧姑娘,被夫人用棍子赶出去了。
”
对于林府的粗俗,清浅似乎见怪不怪了,微笑道:“我去给夫人请安。”
丫鬟们带了清浅进了正房,林夫人早已等着了,罗昭云站在她的身后伺候。
林夫人依旧是披金戴银,脸上的粉擦得厚厚的,让人直担心会掉下来。
清浅上前道:“清浅给林夫人请安,本是来探望罗姐姐的,不料惊动了夫人,真是该打。”
“闻姑娘和媳妇儿是好友,常来常往应当的。”林夫人笑得肆无忌惮,“媳妇儿说过,从前你们就亲密无间,一起长大,来来,赶紧坐下说话。”
清浅告了座,林夫人吩咐上茶。
丫鬟端着茶上来,清浅瞥了一眼茶盏,彩瓷镶着金边的,里头大片的茶叶翻腾,瞧不出颜色来。
林夫人喝了一口茶叹气道:“闻姑娘可知,我们府上犯了大事了。”
没料到林夫人如此直接,清浅有些意外道:“我听说了一二,外头说是林大人的侄儿状告林大人谋杀双亲?”
林夫人破口大骂道:“我呸,什么鸟地方出来的鸟侄儿,分明是个骗子来骗银子的,如今的无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家老爷全家分明早就死了。”
见清浅跟前,婆婆依旧不知收敛,罗昭云脸上有些挂不住道:“母亲,清浅是客人!”
“客人又如何?
”林夫人丝毫不顾及,“便是皇帝来了,我也是这句话!”
清浅本来便是要来设计此事的,笑了笑道:“无妨,林夫人性情中人,率性而为,清浅心中敬服。”
按照早先的安排,瑞珠在清浅身后故作疑惑道:“姑娘,昨日袁大人分明说,那侄儿的身份已确认了是真的呀?”
粉黛笑嘻嘻道:“是呀,袁大人说那侄儿虽然十余年没有回老家,但什么都记得,大到里长的姓名小到老房子的井,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青鸢补了一句道:“甚至连林尚书的授业恩师的小儿子他都记得呢。”
林夫人愣了愣,没有说话。
“放肆,胡说什么!”清浅假意斥责道:“即便是里长当时便将林府族谱给了林公子,让他进京寻亲,但是否是真的林公子,还需要林尚书亲自确认,林尚书说他是假的,他便是假的。”
粉黛低声嘀咕道:“全乡的人都说是真的,林尚书怎么会说他是假的。”
清浅再次斥责道:“男子们的事情,咱们女子当热闹听听便是,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学舌起来,让林夫人和罗姐姐瞧见,岂不是会说我们府上没有规矩?”
林夫人敷衍笑道:“怎会?”
“怕不是误会?”罗昭云忙道,“公公昨日说起父母兄长死于饥荒
,但是却未听公公说过侄儿的下落,或许公公的侄儿未曾饿死,公公不知情,以为也死了。”
林夫人忙道:“可不是,我听夫君说他进京赶考的时候,侄儿还未出生呢,后来公婆大伯都饿死了,夫君以为一个小小的孩儿,早已死在饥荒中,故而想也没想便说是假的。”
罗昭云道:“可若是真的,他怎么会说是公公害了太公公太婆婆呢?”
“必定有误会。”清浅及时终止了这一话题道,“若是冒认亲戚想来讹诈,明日庭审让袁大人直接将他打死便是,若是真的,林大人及时解开误会便好。”
林夫人忙道:“闻姑娘说的对。”
清浅陪着聊了一会儿家常的话题,又拉着罗昭云问了一番才离开。
林夫人亲自送出二门笑道:“姑娘有空常来。”
清浅出了林府,在马车里头长长出了一口气。
瑞珠问道:“姑娘,可有不妥当?”
青鸢笑道:“今日姑娘吩咐咱们说的一切,全是引了外人的说辞,没有一句能被人挑出刺来,并无不妥呢。”
“并非我的布置不妥,是林夫人不妥。”清浅蹙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