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木哥儿蹦蹦跳跳进了陈家的院子,稚声喊道:“小嬷,小嬷,你起了吗?”
“起了起了。”
李朔月迎出来,腰上围裙还没摘,李夏阳走后,他缓了好一阵,这会心情已然平复下来。
“小嬷,阿嬷和水小嬷做了许多吃食,有月饼有烧鸡,还有糖糕,我们快去吃吧。”
木哥儿伸手去拽李朔月的衣袖,他盼中秋这日盼了许久,就等着好好吃一回。
“好。”李朔月摸摸木哥儿脑袋上的小髻,小哥儿双眼发亮,显然十分期待,毕竟是小孩,只要有好吃食的日子他们都期盼。
“我刚热了些烧饼,这会儿酥酥脆脆,吃起来正好呢。”
说起吃的,木哥儿笑得更开心了,乖巧坐在石凳上,等着小嬷给他拿饼子吃。
李朔月烙饼的时候往锅里放了猪油,撒了小葱,因此饼子金黄酥脆,筋道喷香,木哥儿边吃边夸赞:“小嬷,饼子又香又脆,真好吃。”
“慢慢吃,还多着呢。”
李朔月将饼子装好,锁门后便牵起木哥儿的手,俩人一道往孙家走。
冯家,叶水儿将炒好的菜一道道往外摆,孙老嬷则在灶房里烧水热米酒,灶上的功夫冯冬青插不上手,只抱着兰姐儿在葡萄藤下玩耍。
“怎么还不见回来?”
孙老嬷端出米酒,见院子里还只有冯冬青与兰姐儿两人时,忍不住嘟囔一句。
“阿嬷别急,”冯冬青又道,“展小子夫郎才好,得慢慢走。”
“爹,爹,要飞飞,要飞飞!”两岁的兰姐儿说话不利索,藕节似的小胳膊张开,做出“飞飞”的姿态,像只学翼的幼鸟。
“好,爹的好姑娘,胆子可真不小。”冯冬青一把将兰姐儿举过头顶,往前走了两步,小姑娘高兴地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好,好,再来。”兰姐儿拍手称好,整个人扑腾着要往外窜。
“我看,将来也是个成天不着家的泥猴子。”孙老嬷指着闹腾的兰姐儿给正在端菜的叶水儿看,“跟我家那个皮猴子一模一样,可不叫人省心。”
院外的一大一小玩得起兴,尤其是小的,飞那么高一点都不见害怕,叶水儿不由得点点头,也觉得自己闺女胆子不小呢。
说笑之际,小木哥儿和李朔月到了院子。
“正说怎么不见人,来得正好,月哥儿,快坐下,咱们这就开席了。”孙老嬷招呼着,嗔怪地看了木哥儿一眼,“我说你怎么半天不来,感情在你小嬷家做馋猫去了。”
“阿嬷,小嬷做的饼子可好吃了。”孙木芽鼓起腮帮子嚼饼子,“我都吃了两个了。”
“家里没有其他东西,我做了些饼子拿过来。”
桌上满满当当摆了许多吃食,李朔月打眼一瞧,都是些酥鸡蒸肉之类的硬菜,他这几块面饼子,拿出来倒显得寒酸。
“正愁没有饼子吃。”冯冬青带着兰姐儿洗完手,兰姐儿一见着木哥儿就黏了过去,木哥儿掰了拇指大小的饼子喂给她,俩人好得像一个人。
“不说闲话了,都快坐下来吃吧。”孙老嬷将李朔月带来的饼子摆在中间,道:“一会凉了可就不好了。”
叶水儿紧邻着李朔月坐下,时不时同他打手势讲几句话,这些日子下来,叶水儿的手势李朔月猜了个七七八八,俩人能说上好一会儿。
冯冬青从屋里拿了坛梨花白,问了一圈也没人赏他半分脸,只好独自拿了个小瓷碗倒着喝。
叶水儿见状,叮嘱道:别喝太多,晚上还要看灯呢。
“我知道、我知道。”冯冬青拍拍叶水儿的手,示意他别担心。
说到这里,叶水儿又扭头问李朔月:月哥儿,一会儿你同我们去看灯吗?
“你们去就成,我在家里等他。”李朔月喝了口甜丝丝的米酒,说道:“估摸这两天就回来了。”
叶水儿也没再劝,看灯的时候还多着呢,他们下回再一起去就成。
酒足饭饱后,李朔月帮着刷锅洗碗,兰姐儿与木哥儿在院子里玩木头小马,冯冬青得了闲,也跟着擦洗桌子。
李朔月打量了冯冬青好几眼,跛脚汉子虽然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可干活十分可靠,擦桌刷菜板,一点不含糊,瞧着与别的汉子也不一样。
李朔月不由得在心底叹气,这天底下原来是有许多好汉子的,只不过前一辈子他倒霉鬼上身,愣是没遇见一个。
还好这世有陈展陪他。
日落西山后,陈家院子一道瘦矮的身影来来回回在屋内院里穿梭,一刻也不得闲。
八月十五要祭拜月神,向上天祈求平安福运、阖家团圆。
李朔月摆好木桌,拿了只豁口碗做香炉,点上香烛后,又摆上了孙老嬷给的石榴、月饼,贡品太少,李朔月在心底计较一番,又和面烙了几张酥饼,这是他第一次以主人家的身份祭拜月神,马虎不得。
高悬于天的白玉盘撒下大片银亮的光辉,稀稀落落落在了许愿人的身上。李朔月跪坐在干草团上,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平康二十二年八月十五,平民李氏朔月,祈求郎君陈展此去顺遂无虞,早日归家。愿与陈展白头偕老,共度此生。”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