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夏不记得她的名字了,但是知道当初与宋雅琴交好,是位心思很单纯的小姑娘。
“嗯,她在我那里,她很好,不过她暂时还不能适应新的身份,所以可能要调整一段时间后,我再请你到谢府坐客。”
小女娘很是心疼:“雅琴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偏偏要遭遇这样的磨难。都怪那个宋大儒,没事儿乱写什么东西,现在好了,他自己死了还不算,竟是将雅琴姐姐也害到这般地步。”
“你莫难过,今日是宋家的喜宴,若是真哭了,只怕会惹人非议。”
谢初夏这话一说,小女娘也便不敢再难过了,“那你回头一定要请我去坐客啊。”
“好,便是我不请你,你也可以自己来的。谢府的门槛没有那么高。”
最后一句,自然就是玩笑话。
谢初夏刚跟常家小娘子见上面,话都没说几句呢,就被孙氏派来的人给请走了。
“是长乐郡主说要见见您,她一直自称是您的姨母,夫人也不好阻拦。”
谢初夏笑了笑:“无碍。”
长乐郡主这个婆母,难道不应该忙着操持婚事吗?竟然还有心思来叫她一起说说话?
谢初夏可不觉得长乐郡主会
这么好心,不是要跟自己讲和,只怕就是整出什么阴损招数来害自己了。
不是她的心思阴暗,实在是长乐郡主这样能想得到骗婚的女子,能有一颗多干净的心?
果然,屋内不止有长乐郡主和孙氏,还有佳宁县主也在,另外还有几位夫人都在坐着喝茶,谢初夏只一眼扫过去发现认不全之后,便不再关注。
行礼问安,这一套礼数做完,长乐郡主便笑眯眯地叫她上前一些。
“我怕是有半年不曾见过初夏了,啧啧,瞧瞧,这越长越水灵。去年见你时,你还只说是年纪小,不着急。如今都十五了吧?也该着考虑亲事了。”
孙氏笑道:“这孩子固执着呢,再说她可是我们谢府上下的宝贝疙瘩,她的婚事,便是我也不敢做主的。”
长乐郡主却是眼神一闪,笑道:“谢夫人这话就说远了,您是她的嫡亲大伯母,她的婚事自然也是能说上句话的。不过,比起亲娘来,的确是差了些。正好佳宁也在我这儿,倒不如干脆问问,对你这个宝贝女儿的亲事,你可有什么主意了?”
佳宁县一脸为难道:“姐姐这便是为难我了,我虽是她的生母,但是多年来一直不
曾亲自教养,这生恩哪及养恩大?况且谢家还有老太爷和老夫人在呢,这等大事,我是万万不敢插手的。”
话乍一听好像是没毛病。
但是细一琢磨,怎么就觉得好像是谢家故意在欺负佳宁县主,不让她插手亲生女儿的婚事?
孙氏脸色不变,但是眼神已然冰冷许多:“威信侯夫人这话倒也没错,毕竟这孩子是我亲自养大的,我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曾被我喂过几回饭,倒是这丫头,一直跟我生活到七岁后才挪了院子。莫说是喂饭了,她幼时的衣帽鞋子,均样样由我亲自把关,可不就是疼到骨子里了嘛。”
佳宁县主面色尴尬,她刚刚那话锋的确是冲着孙氏去的,可是谁能想到孙氏竟是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
人家亲手喂养大的孩子,要负责她的婚事又有何不可?
长乐郡主连忙打圆场:“哎哟,谢夫人恕罪,是我这一时口快,只瞧着初夏这么标致的人儿就想得长远了些。今日不提这个,你们二人一是她的生母,一是她的大伯母,都是亲近之人,咱们不分彼此。”
这话其实并不好听,孙氏有心再怼回去,又想着此处是宋府,她也不能将人得罪
死了,便没再吭声。
谢初夏由始至终都十分乖觉地站在那里任她们几位评说,待长乐郡主松开她的手之后,她便十分懂事得退到孙氏身后。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一看这个动作,便能让人想明白,她心中还是孙氏更重一些。
佳宁县主眼神灰暗,却也并没有再上前搭话。
何必自讨没趣呢?
只是一想到这孩子迄今不曾唤过一声母亲,她这心里头就格外难受。
她知道当年是她私心过重,可是那个时候,生死存亡之际,她选择保全自己又何错之有?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谁能知道那消息滞后,实际上是谢宁使的计谋呢?
要怪,也该怪谢宁当年不该瞒着她!
如此一想,佳宁县主心里头舒坦多了。
有人背负这个罪名,总比让她觉得亏欠为好。
只是她也不想想,谢宁当时是戍边大将,边关官情何等重要,怎么可能告知她一内宅妇人?
对于佳宁县主是否自欺欺人,谢初夏并不在意,如今都过去十多年了,各自安好才是最合适的相处方式,只可惜,这位佳宁县主一直认不清这个事实,总以为自己和哥哥还能再贪恋她的那一分母爱,
会选择与她亲近。
人心都是肉长的,谢初夏若是真地与这位生母亲近了,那养了她十多年的大伯母又情何以堪?
待开席之际,谢初夏扶着孙氏往外走,身后传来了佳宁县主的一声低唤。
“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