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李静,也是真够可怜,当天赵萱萱离去之后,忙碌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方骑上了牛背,想再下来,已舍不得跳下。带着满身泥垢,披散着头发,如同失魂落魄的夜归人,昏昏噩噩走在荒草连天的黑暗中。
初时,在李静的拍打下,这条黄牛还赶了好一程路。随着夜色愈来愈深,这条老牛就不愿再走了,趴在地上睡自己的觉。李静见它跟自己年岁相仿,彼此都是老态龙钟,同情之心大起,轻轻抚摸了几下,也就不再催促。这晚,竟然跟前头的赵萱萱有异曲同工之妙,皆睡在牛腹肚上。
身上的毒素也不知为何,竟然在无意之中涤除干净。对于这种怪事,李静早已习以为常。以前,常被买家毒打,丢在野外奄奄一息,眼见是不活了,可第二天醒来,照常生龙活虎,肚饿了,自己走回买家家中。这种类似垂危将死又复活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碰到,李静早就见怪不怪。
但是,由于没有毒屁防身,被蚊子弄得一整个晚上不得安宁,骂又骂不走,打又打不绝,硬是被气得七窍流血。
天亮时,疲惫不堪的李静刚要入觉,这头老牛却睡醒了,牛背一拱,将李静摔下地来。气得李静站到牛头前面,摆出了八步赶蝉,大吼道:“瞧见没有?这一招就够你受的了。”挠挠头,不懂得用第二招,只得悻悻然踩着牛角爬上它的背脊,任它是走是停,自己先睡一觉再说。
这一觉也忒煞舒服,直睡到日薄西山。李静揉揉满眼眼屎,不知现今身处何处。吃了最后一条鱼干,方辨明了溪水流向,从北往南,往下游去错不了。
确定方向之后,李静便狠狠鞭打老黄牛赶路。担心天一黑,这头比自己还要老的老黄牛又要睡觉。至于昨天同病相怜的感情,早忘到爪哇国去了。
紧赶慢赶,赶到亥时,远远便看见前边还有篝火余光,几十顶帐篷突兀在夜色中,显得甚是诡秘,李静大惊。因为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她还瞥见了一个小身影在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那不就是正宗的八步赶蝉宗师吗?
跳下牛背,李静蹑足潜踪,躬着背,借着茅草左闪右避,轻轻往前靠近,看见了很多马匹,却没见到有人。李静奇怪:那支汉军回来了?但是这个小丫头为何不逃走呢?难道一日没见,她就加入了这支军队?今天第一天上班,便光荣地接受了站岗任务?
越靠近,李静心里越紧张。她可是领教过这些汉军们的凶残,被他们追了一天一夜,自己哭了一次又一次,屎尿齐流,水都没喝过一口,更别说有吃食了。但是这些汉军们的残忍,老幼都不会放过,全部死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
靠近帐篷时,横亘着一条小堤坝,最是藏身的好地方。李静虽然害怕得全身颤抖,但这个在狼嘴里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必须得想个办法救她出来。
救出来后,要苦口婆心教导她:你身子骨还小,就算你很喜欢当兵,也要等长大些再去当。
匍匐着刚想往前再爬近些时,斜刺里猛地冲出一大帮猎犬,吠叫着将李静团团围在核心。
南无阿弥陀佛,满天神佛你们在哪里?寂静的夜晚,因猎犬的吠叫,打破了宁静,喧闹,瞬间点燃了周围的气氛。紧接着,帐篷摇晃,从里头冲出几十个赤膊裤衩男,火把哔哔哔亮起,很快奔过来十几个粗犷大汉。
因李静会说拓跋族语言,所以这些人对李静进行了盘问,问完之后,留下两人看押,其余人等,分散到附近各处,看还能不能再找一个老妇人出来。
问话的人将钢刀架在李静脖子上,这人正是特木尔,大声吼道:“你是何人?三更半夜到此何干?附近可还有同伙?”
说话人看了看李静,但他的目光更多是在警惕周围环境。
而旁边那些猛汉,一手擎火把,一手执钢刀,个个豹眼浓须,围住这个满身泥垢的妇女后,一样在警戒着周围情况。
而远处,三人一组,两人一对,打着火把,用弯弯的牛角刀劈砍着能藏人的茂草。那刀,在火光下,发出幽蓝的森芒反光。
李静起身,虽然害怕,但看着这些浓须虬髯人,很有熟悉感。定了定情绪,掂起自己的裙裤,前后左右扇起了风,看见他们个个手掩口鼻,心里头就莫名开心。
“各位大哥,我是来寻我女儿的,她太顽皮了,两天两夜没回家了,你们放了她吧!说真的,我母女俩是被汉军追杀的幸存人,是跳到河里假死才逃过此劫的。各位大哥,求你们放了她吧!我给你们磕头了。”李静跪下磕头,她看到那个小身影在帐篷里鬼鬼祟祟,虽然不知道她在干啥?但李静还是给每个人都磕了头,希望能帮她拖延些时间。
“你女儿是哑巴吗?问她什么话都不回答。”问话的人叫帖木儿,看来他对这个问题特感兴趣,说话都抢在了别人的前头。
“是,是,我女儿是哑巴。”李静回答得很诚挚,手扶双膝勉力站起,这十几个头磕得可真它爷爷的腰酸背痛,反转过手掌,自己帮自己捶腰。
“你的部落族长是谁?在何处遭遇汉军屠杀?”这个人声大如雷,震得人人耳膜嗡嗡。这个人就是托托木,说话还不忘扬起手中钢刀,发出铮铮狞音,这气势,吓得叮在他肩膀上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