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不急不徐,意有所指道:
“冷公子从未让我失望过。”
话音落下,冷寻蓦地朝她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淡定从容、眸光坦荡,他兴味盎然、邪肆媚惑。
他们似乎彼此看穿,又在跟对方角力,似乎都想压制对方。
最后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小意外打断。
门被推开,当燕薇端着一碗热呼呼的豆枣羮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冷寻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梦牵的模样。
她太了解冷寻,如今他的眼神,就似他每一次看到感兴趣的女人时那般,带着赤裸裸的征服欲。
可这一次又与从前不同,他的眼睛里,除了征服欲,还带着浓厚的兴趣,这是他以往看任何一个女人时都没有过的。
上一次云梦牵夜宿冷家时,冷寻与她并没有见面。
如今看来,她的直觉果然是对的。
一旦让冷寻看到她,一定会发生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
她讨厌出现在冷寻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如今最让她讨厌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就是云梦牵。
燕薇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当着冷夫人和冷寻的面,却笑得似一朵花儿。
她手里端着豆枣羹朝冷寻走来,边走边说:
“呀
,这幅画儿真好看,这竹子画得跟真的一样,若是在这下面再画上几棵笋,我怕是要当作真的挖出来吃了!”
她边说边走,眼看走到了冷寻的面前,却在这时,脚下突然一绊,生生地将自己给绊倒了。
而她手里那碗豆枣羹,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那幅墨竹上。
“啊……”
碧春惊得大叫出声,想往后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呼呼的豆枣羹在墨竹上面开花。
好好的一幅画,在清风阁能被人抢破头的画,就这么毁了!
“燕薇,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碧春急得大声斥责,她太知道这幅画的价值,以至于比其他人都格外心疼。
燕薇狼狈地趴在地上,抬头看到被她毁掉的墨竹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立刻爬起来,跪在了冷寻面前,连连磕头,惊恐万状:
“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道公子刚刚回来,在这样的冬日里终日奔波,身子难免虚寒,所以才特地熬了豆枣羹来给公子补补气血,公子,都怪我笨手笨脚,竟然被自己绊倒了……呜呜……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燕薇说着,竟可怜兮兮
地抹起了眼泪,无辜得很逼真。
碧春拿着卷轴的手都在颤抖,指责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装可怜的时候还不忘表真心,你分明就是……”
“碧春,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云梦牵厉声斥责着碧春,这里是冷家,就算燕薇是故意的,还有她的主人在,她和碧春算什么,怎么能在这里喝斥冷家的下人?
就算是丫头吵架,跟燕薇这种人吵,也实在是不值。
无论燕薇是无心还是故意,一幅好好的墨竹确实毁了,况且还是云梦牵亲手画的,冷夫人这种爱才之人,如何能不心疼?
“燕薇,你怎么做事的?还不道歉?真是气死我了……”
冷夫人抚着胸口,喝斥着燕薇,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心疼不已。
燕薇哭得更凶了,抽泣着朝云梦牵磕头,越发可怜委屈:
“王子妃,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给你赔不是……”
燕薇屈屈伎俩,身为女人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云梦牵不动声色地打断了燕薇,道:
“燕薇姑娘,这幅墨竹我已经送给冷公子了,既是他的东西,你不用跟我道歉。”
轻轻松松就把矛盾推了个干净。
明知燕薇
是故意为之,若是她真的生气为难燕薇,不正着了燕薇的道?
此时,燕薇的抽泣声渐渐小了,她跪在地上,懵懵懂懂地看着碧春手里的墨竹,一双狐狸眼眨啊眨的,半晌才看向冷寻道:
“公子……燕薇不懂,这很贵重吗?”
从前的每一次,只要她在冷寻的身上、或是衣物里,发现其他女人的东西,她不是找个理由装作丢了、坏了,就是装傻充愣给扔了、烧了。
而每一次冷寻知道后,都不会怪她,甚至还会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下次当心些。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从未变过。
她很享受那种感觉,仿佛她打败了所有的女人,无论冷寻在外面如何拈花惹草,他终究会回来这个家,回到她的身边。
好像她就是冷寻的正室夫人,而外面那些妾室,全都不值一提。
她多么希望这一次,冷寻也会像从前一样,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下次当心些。
她甚至期盼着冷寻亲手将她扶起来,问她是否磕疼了……
然而……
冷寻却稳坐在椅子里,一动未动。
只是看着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冷:
“把你卖了也赔不起,你说是否贵重?”
燕薇心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