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好哥哥,为了帮你逃跑,不惜动用我上将军府上百的府兵,最后却被玄苍王子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归。你以为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会不知道?还是你以为,他是我的儿子,我就会纵容他跟皇家对着干,跟漠北对着干,允许他犯下如此大错?”
情急之下,云梦牵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
“你把哥哥怎么了?”
“看来,你是真的惦记着你的哥哥。”
云景天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嘲弄,
“既然惦记他,就不要再想着逃跑,不要再让他为你受罪。那些府兵,我不会处置,他们不过是听命于你的哥哥。可是你的哥哥就不同了,因为你的任性,他被家法处置,足足打了三十板子,此刻正趴在床上,疼得起不了身。”
云梦牵的双拳骤然紧握,水润的眼睛里,布满了愤怒:
“他可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下得了手?”
“这都是拜你所赐,你怎么反倒有脸来质问我?”
末了,云景天虚情假意地语重心长道,
“好好想想吧,不要再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如果再有下一次,凡参与者,我一个不留,如果你愿意看到有人因你而死,我便不在乎手上多一条人命。”
说罢,他留下
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去。
那个笑里,似乎有着对她的轻蔑,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也似在告诉她,无需再做无谓的挣扎,因为在这天羽,她根本斗不过他,亦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云梦牵久久地僵立在原地,心底一片冰寒。
就在昨日,她还在为自己连累了许多人而自责到心灰意冷。
可是今日看着云景天,她因为怀孕而黯淡下去的仇恨,又被他的到来而轻易点燃。
她承认,她从前是倔强的,总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为了画好狼的眼睛,达到母亲的要求,她可以连续站在书案前画上三天三夜不合眼。
为了弹好母亲所作的曲子,她也可以夜夜不眠,哪怕磨破指尖,缠着纱布也要弹。
原本,为了给母亲报仇,为了改写自己曾经不公的一生,她发誓要让云家陪葬,要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不得善终。
可是自从有了孩子,她变得柔软了、懦弱了、胆怯了、退缩了,甚至想要逃离是是非非,只为了平安地生下一个属于她的孩子,为了摆脱孤儿的身份,为了一个唯一的亲人。
可是如今,她发现她错了,大错特错。
那些原本就对她存了心思的人,不会放过她。
是她把
一切想得太美好、太理想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如果不想被狂风吹倒,便只能做那棵无法撼动的大树。
看来,她注定逃不过。
可是她的孩子怎么办?
她唯一的亲人,该怎么办?
一想到孩子,那种犹疑不安的心情又似狂风一般席卷着她,让她无所适从。
原以为云景天离开后,此番事情就该告一段落,可是谁能想到,落梅阁的房门再次被推开。
云梦蝶那张明艳的脸缓缓出现在落梅阁里,不……此刻的她看上去并不同往日般明艳,眼睛有些浮肿,似是没睡好,或者哭得太多留下的久不愿褪的痕迹。
上一次看到云梦蝶,还是在大华寺的超度法事上。
那日,她虽然也在诵经之列,却频向玄苍暗送秋波,不过依她所见,玄苍似乎并不为所动。
那日她还感叹,玄苍为母亲诵经超度的心,倒是比云梦蝶还要虔诚得多。
云梦蝶进来后,门外的绮兰匆匆把房门关上,只是一眼,云梦牵便看到了绮兰也红肿着的眼睛,看来这主仆二人倒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能让云梦蝶也哭成这副样子的,会是什么事?
在她的印象里,从小到大,云梦蝶都爱哭。
无论什么事,她都能用哭
来成功地解决。
可以说,眼泪是她的一件很称手的兵器,能逼得很多人就犯。
她知道,云梦蝶此番来寒香园,定是有她自己的目的。
如果单单只是陪着云景天来兴师问罪的,那么刚才她就应该站在旁边看笑话,而不是在云景天走后才单独进来。
云梦蝶缓慢地踱着步子,一边打量着落梅阁里的陈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云梦牵,我们都小看你了,能利用千飞霜假扮自己,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和时间,你的花样还真是多。这也是你那个鬼计多端的娘教你的吗?”
对云家的人,云梦牵已经懒得动怒,他们不值得,也不配。
她只是淡淡一笑,嘲讽道:
“论手段,还是你小娘的花样多。能用娱欢散把自己的女儿送上男人的床,就如同烟雨楼的妈妈,这可不是一般的花样。”
“你……”
她把柳心眉比作烟雨楼的妈妈,那云梦蝶自然就成了烟雨楼的女子,这样不带脏字的骂人,更让人气闷得说不出话来。
云梦牵收起了笑容,不耐道:
“云梦蝶,我劝你有话快说,我没有多少耐心陪你,毕竟我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