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对于红豆的背叛又急又气,险些连当天的药都喝不进去。
所以处置起红豆来极为狠辣——
堵了嘴、打断了腿,然后发还本家。
可是本家接到人时,舌头已经没了,只剩了一口气,当天夜里便咽了。
陈铎听见底下人回报时,眉心狠狠跳了两跳,然后叹了口气。
后宫之主啊,就这点子粗糙手段,偏还这样心狠手辣。
可小郡王又实在出色……
想来想去,这个事儿应该归太子殿下纠结,陈铎便赶紧低头写了个节略,然后便丢在脑后。
太子仍旧让庆海去知会王熙凤:“殿阁的铺陈装点,请王良娣会同内坊巡看。挪宫之事,也请良娣提前与内坊商议。
“太子妃多年辛苦,身子亏虚得厉害。趁着这回受伤,便好生养息一段时间。
“只好偏劳王良娣了。”
再也不提让太子妃挂名的话。
王熙凤笑吟吟地答应:“份内事,妾身当仁不让。”
庆海满意地退走。
宜春宫正殿忙得脚不沾地,安儿如儿都是一个人当八个人使。
王熙凤被二人念叨得受不了,只得一边传话内坊给她再拨两个内侍、两个宫女,一边传话出去,请薛王氏进宫一趟。
薛王氏又惊又喜,略做收拾,连王子腾都来不及知会,便赶忙进了东宫。
王熙凤看见她竟一个人来,笑了起来:“姑妈真是疼我,竟然连宝钗妹妹都丢下不管了呢!”
薛王氏摆手:“她都多大了,一天半天的我不在身边,能怎么样呢?”
又忙拉着王熙凤问,“你这孩子我可太知道了,若没有自己忙不过来的事情,再不会跟人张口。
“快说,出什么事了?需要姑妈怎么帮你?”
王熙凤笑着往她身上倒,小声小气地撒娇:“最近,太忙了,累得很……”
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薛王氏心疼得直念佛,捏着她的手腕说着又瘦了,抬眼看看,便抱怨:“不是说给你配了管事姑姑么,还有郡主的教导嬷嬷,怎么都不帮你的吗?”
“术业有专攻。她们一个是管训导宫女的,一个是半辈子都在教养公主,哪里就懂得东宫这些琐事宫务了?
“何况,原本事情并不难,只是我信得过的人手少,得绞尽脑汁地把事情插空来做,这才累着我了。”
王熙凤笑着,悄悄地附在薛王氏的耳边,“要不怎么请姑姑来呢?我得提前把那些人用一用了……”
所以,终于要把长兄送来京城的那些人用起来了吗?
薛王氏管了这些人半年,也用了他们半年,只觉得无比顺手——
如今薛蟠身边的小厮、薛家总柜身边的伙计,都被自己暗地里操作成了那些人。
她对薛家生意和宝贝儿子的掌控,令她满意得——已经夜夜都能睡个好觉了!
“太好了!那些人极好用!我早就想催你用起来,又怕搅乱了你的计划!”薛王氏也高兴起来,马上小声道,“我一会儿回去就顺路通知他们。
“想来你是要得急的,估摸着明后天就能有回音!
“哦对了,你爹爹给我写了封信。我就怕你有事,特意没带进来。
“明儿你使人来家一趟,就说取信。到时候我连那边的回音一起给你送来。”
王熙凤眉眼盈盈,笑得又娇气又妩媚,软软地叫着薛王氏谢她:“姑妈,从小就是您最疼我最宠我……您比我娘对我还要好……”
“胡说!你娘对你的好又岂是我一个做姑姑的能比的?”薛王氏板了脸,“你这样说话,传到大嫂耳朵里,她要多么伤心呢!”
“可是姑妈不会传出去的呀!”王熙凤倒在薛王氏怀里耍赖。
薛王氏抱着她,乐得合不拢嘴,又叹道:“我们宝钗虽然比你小了快十岁,却已经不肯跟我这样亲近了。
“我老了,又唠叨,见识也赶不上你们年轻孩子。
“也就是你了,还不嫌弃我。我这样的碎嘴,你也乖乖地听着,一言一字都有来有回。
“我当然对你好,当然要疼你宠你。我只怕我做得不够多,不够好,日后连你也嫌弃了我呢!”
说着话,又红了眼圈儿。
王熙凤倒没料到竟然招出薛王氏这样一篇话来,忙直起身子,又拿了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泪,关切道:
“姑妈这话说得不对!
“这世上冷冰冰的端庄主母、什么都假手他人的大家闺秀多了去了!哪一个能比得上姑妈这样贴心贴肺的事事都想周到的好?
“敢是表兄和表妹被外头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竟然对亲娘有了微词不成?
“若然如此,待我这里大事完了,您把他们叫了来我跟前,瞧我不挨个儿收拾他们的!”
薛王氏噙着泪笑,又哎哎地答应着,又小心试探道:
“其实呢,人上了岁数,经历的风浪多了,说话做事,在你们年轻人眼睛里,是有些惹人讨厌、招人恨的。
“别说我这样,你叔叔、你大姑姑,也都差不多。甚至再往前,你去了的祖母,也未必说的话便半点道理都没有。”
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