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的至交好友,因产子而丧命,我固然会挂心这个孩子,但也难免会在心中怨怼。”
“若是这个时候,他带着克亲的名头来到我身边,又恰好害得我儿病重,自此之后,便是还能将她留在身边,我也断然不会再对她亲近。”
这是容妃的心声。
此时借由常嫣之口说出,景和帝的身子颤了颤。
他想起来了。
那大概是十三年前了。
慎婕妤病故,他怜惜江锦白年少丧母,原本是该将他放在皇后身边养着的。
但他想着,慎婕妤生前与容妃最是交好,将江锦白放在容妃身边,容妃定会厚待这个孩子。
再加上江恒与他只差了两个月,两个孩子也能玩到一起去。
对于能够抚养好友的孩子,容妃也是高兴的。
有几次他去容妃宫中,都正巧碰见容妃带着两个孩子认字,谁认错了,就打一下手心,并无厚此薄彼。
后来江恒病了,容妃便将江锦白挪到偏殿去住了。
他曾经问过,容妃的说辞是,怕江恒过了病气给江锦白,不得已才只能将他挪过去。
江恒一病就是好几个月,其中有好几次差点没能救回来。
那段时间,别说是容妃了,就算是他,也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江恒身上,再没心思关注其他儿子了。
等到江恒终于好起来,能下床走动了,也差不多半年过去了。
他是皇上,国事繁忙,连自己有多少个孩子都记不清,半年的时间,也足够让他忘记一个失去母妃的儿子。
之后,再见到江锦白,似乎就是在上书房了。
皇子们在上书房读书,他有空也会过去考校一番功课。
江锦白的表现,再诸多皇子之中,并不出挑,又是个乖巧不惹事的,他便也不会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对这个儿子的印象,大概就是乖巧懂事,不惹是生非,却也平平无奇不足道。
“民女说一句僭越的话,您的贤王,早在安王病重那年,就已经没了。”
皇上的身子又颤抖了一瞬。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喧嚣吵嚷声。
“殿下,殿下您快住手。”
“殿下别打了,殿下!”
景和帝一皱眉头,“陈德胜!”
陈德胜一溜小跑过去,推开龙御殿的门。
景和帝也站起身,正好瞧见江行骑在江锦白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朝着江锦白挥下去。
“诶哟,奴才的殿下哟!”陈德胜差点滚下台阶去,冲过去拦住江行,“殿下,贤王这是怎么惹您了?”
常嫣闻言,眉心微挑。
景和帝身边的这位陈总管,瞧着倒是偏向常嫣的。
他没问江行发什么疯,倒是问江锦白是怎么惹着他了,不知内情的听见这话,定要以为是江锦白招惹了江行。
“陈总管,你别拦着我!”江行推开陈德胜,又继续挥拳朝着江锦白砸下去。
江锦白也不知是抽什么风,竟然不躲不闪,就等着江行的拳头落下来。
他的脸上,已经一片青紫,嘴角也渗出血来。
常嫣看着都觉得疼。
可就这样,他愣是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太子拉开!”
景和帝一声令下,守在外头的护卫才敢上前。
“殿下,得罪了。”
江行被拉开,常嫣这才看见,江锦白并不是不想嚎叫,而是已经晕过去了。
“传太医呀,快传太医,贤王晕倒了!”陈德胜又着急忙慌地呼喊。
阖宫上下,这会儿应该都知道江锦白在龙御殿外跪着。
陈德胜只说贤王晕倒了,谁能想到他是被江行打晕的呢?
江行被拉开,还张牙舞爪地朝着江锦白的方向使劲呢。
“行了,你消停一会儿吧!”景和帝没好气地呵斥一句。
“你们两个,跟朕进来!”
皇上叫江行了,护卫自然不敢继续拽着。
得了自由,江行从江锦白身边走过,抽冷子又给他一脚。
重重一脚踹在腰窝上,江锦白在昏迷之中发出一声闷哼,人没醒,还昏着。
走在前边的景和帝听见了动静,脚步顿了一下,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江行也冷哼一声,跟在景和帝身后进了龙御殿。
常嫣站在门口,还在想,景和帝方才似乎是让江行和江锦白进去,江锦白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进去。
还没想明白呢,就听见里边传出景和帝没好气的声音,“常嫣,你不进来是想要朕出去请你吗?”
常嫣吓得一哆嗦,原来是叫她进去,赶忙一阵小跑跟进去,“皇上恕罪,民女一时被皇上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