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嫣冷哼一声。
当她会相信吗?
若没经历过上辈子,常嫣或许会相信江行。
可事实是,江行醉心于医术,虽然没有耽搁朝政,但还是惹得朝臣弹劾,皇上气恼,最后被废了太子之位。
没了太子之位的江行,日子过得比早些年的江锦白还不如。
当然,这也有江锦白故意为难他的缘故。
他是江锦白心里的刺,只要他活着一天,或者说见过他的人还有一个活着的,这根刺在江锦白的心里就无法消除。
所有人都觉得江锦白不如江行。
其实江锦白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处处不如江行。
所以当江行从云端掉落凡尘之后,他就像是小人得志一般。
似乎只有不断的磋磨江行,将江行踩在泥潭之中,才能让他那可悲的自尊心照到那么一星半点的太阳。
所以,上辈子江行备受磋磨,断了腿的如玉公子,平日里连人都不敢见,被圈禁在这座原本象征着他的荣耀的府邸里,看着自己一日比一日落魄。
火海之中,他一瘸一拐,踉跄着冲向她的身影,并没有随着她重生回来而消弭,反而越加清晰。
天家哪是讲情分的地方?
常嫣不想江行再经历一次人事蹉跎。
“你有改变现状的办法吗?”常嫣问。
若是他没有,或许她有办法也说不定。
江行原本没有目的地望天,听见常嫣的话,心思有一瞬的怔忪。
她这般担心他?
“没有。”江行说。
其实他有,但他想看看常嫣的心思。
“我帮你。”常嫣目光坚定又温柔。
江行无意识地勾了勾唇,“你怎么帮孤?嫁给孤?”
“嗯?”常嫣歪着头,一脸的一言难尽。
表情清晰可见地写着:你在说什么疯话?
“孤若是要娶妻,父皇就不好再关着孤了。”江行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就像是玩笑话一般。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他,内心有多慌张。
比得知药方夹在奏折之中,比被满朝文武弹劾,比被父皇禁足在府中时,还要慌张百倍。
他甚至不敢去看常嫣的表情。
或许,在常嫣心里,他已经是一个登徒子了吧。
江行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
“好啊。”
他听见常嫣的声音,但脑子里一滩浆糊,他根本听不清常嫣说了什么,一抬头就对上常嫣戏谑的目光,他脱口而出一句:“我开玩笑的。”
等到话音落下,他看见常嫣脸上的戏谑笑意忽然阴沉下去,愣了一瞬,才意识到常嫣说了什么,“你说,说什么?你答应……”
“我开玩笑的。”阴沉只有一瞬,转眼常嫣的脸上就重新挂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
江行脸色一讪,“我……”
他其实不是开玩笑的,可看着常嫣表面上笑颜如花,实则阴沉如渊的脸,忽然就不敢解释了。
或许,她真的只是逗他玩也说不定。
她这人,向来喜欢口无遮拦。
之前还和小德子说,他的子嗣包在她身上这种浑话呢。
“有劳你来探望。”江行忽然正色起来,对常嫣也没了之前的熟稔。
眨眼间,便生疏了许多。
常嫣眉心微蹙,这人有病吧?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对呀,从前他俩互相坑骗,互怼的时候,也没见到他这样脆弱啊。
“江行。”常嫣也正色起来,只是看着江行的眼神中,不免带了些担忧。
她唤他名字了!
江行的眼睛亮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她定是生气了,才会这样严肃地唤他名字。
该不会是要与他一刀两断吧。
不!
或许,也好……
“江行!”就在江行胡思乱想时,常嫣一把抓过江行的双肩,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江行眼里的慌乱,又强装镇定的模样,被常嫣尽收眼底。
果然有古怪!
常嫣心下了然,“你是不是有病?”
江行:怎么还骂人呢?
江行愣神的一瞬间,常嫣已经握住了江行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江行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常嫣并不是在骂他,而是怀疑他真的生病了。
“孤没事。”他想将手抽回来。
常嫣哪能让他得逞,收紧了手指,将他紧紧拽住,“别动!”
常嫣神色之中多了几分厉色,江行从未见她这般模样,被吓得不敢动了,身子保持着扭曲的姿势僵在当场。